撑着头的双手的指尖轻轻敲着自己的黑发,抬眸望向漆黑的苍穹,月光如水清凉。
他慵懒道:“传户部尚书来见朕。”
“遵旨。”
这个时辰,赵府已经照例上了门禁,门房的灯盏微微亮着,里头的人坐在桌前困得直点头
突然,一阵粗暴的砸门声吓得他一个激灵,困意顿消。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拍门的人大声喊道:“赵大人——”
门房往外看去,只见穿着朱红官服头带官帽的人站在门口,带来的小厮还在敲着门。
他走出来道:“薛大人?这大晚上的您怎么来了?”
薛竖见有府上的人,赶紧道:“快开门,陛下传你家大人进宫。”
门房探头往黑夜里看去,并没有瞧见宫中内侍。许是那些阉人爱摆谱,只让人传了口信出来。但看薛竖急得用袖子擦着一头冷汗也不敢耽搁,打开了门。
薛竖进了门,大步就往厢房冲。
“赵大人——”
卧房的人到声音后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也将身侧的人惊了起来。
扯过屏风上的外衫拿着灯盏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就见薛竖火急火燎的往这过来。
他站在走廊,问道:“这深更半夜的,何事如此惊慌?”
薛竖拱手道:“宫里传来了旨意,圣上有话要问你我二人啊……”
屋内亮起了灯,丫鬟扶着个妇人走了出来。
薛竖对着那妇人躬了躬身,“见过夫人。”
“薛大人有礼了。“赵夫人问道:“是出了什么事了吗?皇上为何这个时辰宣你们进宫?”
她面露凝色,看向赵抵:“老爷,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我为官一直恪守本分,从不敢有一丝差错啊。”赵抵问薛竖:“你可知道圣上为何突然宣我二人?”
“我刚刚使了银子从那传话的人口中得知是西北的事。”
西北以及各地钱粮补给,每一笔账目都记录在册,户部从无滥用职权克扣私吞,行事坦坦荡荡,但此番突然传他们,想必是出了大乱子。
他面色凝重进了宫。
皇帝坐在宫灯下翻查着户部的账本,大殿内静得只剩下纸张翻动时的哗啦声。
薛竖和赵抵躬着身站在一旁等候。
萧荧仔仔细细翻看了三遍,经内阁审批的和各方盖章签字,都挑不出一丝毛病,每一分钱都花到了该花的地方。除了偶有对不上的小数目后续也都补上了,看起来不像是敷衍乱记的糊涂账。纸张泛黄破旧,墨水也不是新填的。
账本既然没问题,但不能保证人没问题。
萧荧掀起眼皮看向二人,“西北的军粮是何人运送的?朕看你们每年早秋就开始给各方供给了?”
赵抵被他这么看着忍不住发憷,将身子躬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