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门槛时,背后传来白希尧略显苍老的声音。“小子,护好她!白家,你想要,得自己来拿!”白灏臣垂眸,低头,戴上面具,眼中瞬间寒芒四射,恨意翻涌。“放心,就算是白家的一粒毫无用处的沙砾,我也会抢到手,以慰我母亲在天之灵!”闻声,白希尧心脏一抽,眸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嘴唇翕动,想要把事情告诉他的时候,人已经消失在门口。他闭了闭眼,万幸地舒了口气。刚才带领莫晨曦进来的老人,此时推门进来,毫不客气地收了茶具,“喝喝喝,少喝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白希尧像个被责怪的孩子一样,露出一抹带有几分讨好意味的笑,“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我卸下了一部分担子,该庆祝庆祝,这壶茶,你就留下来给我吧。”老人无语,勉强大发慈悲,把茶壶留下,“她真的会去找莫家分支吗?”“都是我养出来的孩子,我怎么会不了解呢?”白希尧抿了口浓茶,贪恋地砸吧砸吧嘴。老人哭笑不得,”你不仅养了两头狼,还顺便把儿媳妇也养了,白希尧,你可真够狡猾的。“”儿媳妇吗?”白希尧一想,低低笑了出声,“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过,她会成了我儿媳妇,要怪就怪灏臣那小子套路深。“老人揶揄地挑起稀疏的眉毛,“我看你是高兴得很吧,你儿子跟你年轻时候一模一样!老子追不到的女人,儿子倒是把人家的宝贝女儿坑到手了。”白希尧闻言顿时皱起了眉,“这是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我都早看开,你倒好,还念着。”老人坏坏一笑,“能不念着吗,莫小姐的母亲,当年可是风华绝代,你也免不了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想起年轻时的旧事,白希尧格外怀念那段没有任何瑕疵的纯粹时光。眨眼间,那群人,死的死,老的老。他们的时代,快要结束了。望着开始爬上皱纹的手掌,白希尧略显无力地叹气,像头苍老的狮子。“你说,一个人的一生,要怎样才算没有遗憾?”老人哼了声,“问心无愧就行。你太太的事情,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他误会你十几年了,这个恶人,当得够久了,再不解释,到时候真的父子反目,扳不回来。”“现在已经反目了不是?”白希尧挑眉,声音带出几分调侃意味。他转头,看着荷塘里,初初冒上来的花蕾,眸深似海。“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不够格。”想离婚你等下辈子莫晨曦走出茶居,推开那扇门之后,外面的世界对她而言,已经不一样了。霓虹灯还在闪烁着相同的颜色,红绿灯红了又绿,绿了又红。此后,莫晨曦这个名字,却不再只代表她自己。眺目望去,树荫下的车辆静静伫立着,如同一只小憩的猛兽匍匐在黑夜里。虽然黑漆漆的,看不到车里的人,但一想到他在那里等着,心就莫名的安定。即便这个世界兵荒马乱,他在身边,便是太平盛世。发呆片刻,她才穿过马路,走向大树。坐进去,还没说话,手就被男人抓过去,用手帕包裹着。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的指甲掐出血了。“我……”她吞了吞唾沫,迟疑着,另一只手抓着安全带,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白灏臣伸出一根手指,指腹压住她的唇,有一下没一下摩挲,“没想好之前,不要乱说话。”“……”莫晨曦抿紧了唇线,乖乖点头。男人嘴角轻勾,转动方向盘,车辆缓缓移动,滑入川流不息的车流里。车辆停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两边排着路灯,一盏一盏以相同的间隔排序着。白灏臣手从方向盘上收回手,往椅背上一靠,“现在,想好了没?想对我说的话。”莫晨曦点点头,手指紧张地握在一起,“我不是什么普通人,将来的某一天,或许那个什么莫家分支就会来找我,我也不知道到时会发生什么事。而且我也不打算就这样忍气吞声下去,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以后怕是没什么安稳的日子可以过了,你看要不要……”语音停顿,咬着唇,始终没勇气说出“离婚”二字。“要不要什么?”男人的眼神,比这夜色还要暗几分。莫晨曦心头一梗,鼻子酸酸的,“就是离……”“离婚?”白灏臣慢条斯理解下安全带,倾身,长指挑起女孩的下巴,一双蓄满水光的眸子看得他心脏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