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问她怎么活下来的?想问问她为什么要骗自己?想问问她为什么不来找自己?想问问她这五年过得好不好?想问问她是否还记得自己?起先是想怨她的,可又怕自己问题太多,李宁玉觉得烦,便想着只问后面两个吧。问题少一些应当不会被拒绝。她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不,甚至不如那时候。那时候的她可胆大了,递甘草片、君子兰,要她改衣服、陪跳舞、陪过生日,要赖着她的床不下。可现在连开口问问题都会斟酌二三,生怕眼前人被自己过多的问题吓跑了,一溜烟,便又不见了。顾晓梦越是思虑越是不敢开口不敢动,像是被下了"123木头人"的魔咒一样,她怕这一切都是黄粱一梦,自己出声或是动弹一下便会打破这水中月。最终还是李宁玉打破了沉寂。鞋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很是清脆,那声音离她越来越近,那人的眉眼也离自己越来越近。顾晓梦强忍住后退的冲动,直挺挺地站在那,像一尊雕像。李宁玉伸出手,将顾晓梦抱入怀里,力气很是轻柔,右手缓缓拍着顾晓梦的后背。"晓梦,是我。"这四个字是贴近顾晓梦耳朵说的,仿佛一道惊雷在身边炸开,自己只觉得震耳欲聋。一下一下的轻拍,让顾晓梦僵硬的身子软了下来,伸手紧紧地回抱。鼻酸的感觉突然涌了上来,顾晓梦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她想微微抬头,想让眼泪自己收回去。久别重逢应该是欣喜万分的,不该落泪,不该落泪。可李宁玉又怎么会不知道顾晓梦心中那点小九九,仍是轻拍着,轻声道:"没事,想哭就哭吧"。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关,顾晓梦不知道李宁玉对自己施加了什么魔法,这句话一出,她便泣不成声。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来着?记不大清了,噢,好像是走出裘庄那次。顾晓梦哭了多久,李宁玉就这样抱了她多久。直到顾晓梦哭完,自己向后退了两步。李宁玉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残余的眼泪,看了一眼自己已经被泪水浸湿的左肩,似乎觉得这样也没关系。等完全止住抽噎,顾晓梦才发现李宁玉的衣服已经被自己哭湿了,脸上霎时羞红了大片。不知为何,哭完之后,顾晓梦似乎确认了这人就是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不是镜花水月不会一触即碎。于是心底那一小缕的怨气又涌上心头,嘴角微微下撇,似乎是在置气。李宁玉见那人置气的模样可爱极了,伸出手拉着那人坐下,"先坐。"两人坐下后,李宁玉微微侧身,朝着顾晓梦,胸腔起伏了几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晓梦……""玉姐,先说组织的任务吧。"李宁玉刚一开口就被顾晓梦打断了。见那人已经恢复如常的神情,微微叹气,"组织需要你我二人继续执行破译工作。"国共即将开启内战,需要破译的无非是国民党的密电,可国民党的密电是出了名的好破解。抗日战争还没结束时,早已被日军破译的底都不剩。"可国军的密码……未免太过简单了?"李宁玉深谙此道,微微点头,"所以我们需要破译的是部分美军密电。"听到美军两字,顾晓梦的俊眉微微蹙起。"近日组织多次截获疑似美军发向国军的密电。如果美军对国军支援,我党将处于极大的劣势。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破译美军密电,获取情报""原来如此。"顾晓梦颔首以示赞同,"美军加密方式繁多,破解流程长。听说还采用了新型的加密算法。"随后,两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顾晓梦双手交叠放着,右手食指微微摩挲着左手手背,显露着她的纠结。到底还是李宁玉打破了沉寂,"我去给你倒杯水",说着起身走向放着水壶的地方。"玉姐……""嗯?"这些年来多少次无意呢喃出的称呼第一次有了其主人的回应,而这一声回应便给了顾晓梦说下去的勇气。"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五年,过得还好吗?"李宁玉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将两杯水端来,放在桌上,随后又坐下,伸出双手覆在顾晓梦的手上。那人双手的温度让顾晓梦有些恍惚,只听那人说道:"组织启用了另一条线,王田香的一个手下是我党同志。随后使用药物进入暂时休眠状态。""可是药物休眠对身体的损伤……"药物休眠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成功率并没有达到百分之百,哪怕最后能醒来,也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肌肉麻痹或是神经麻痹的后遗症。这对于本就有哮喘和胃病的李宁玉而言,根本就是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