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家军在大宋威名赫赫。
连续十年间,将西夏人打得溃不成军。
若非西夏皇帝怂了,赵佶又忌惮北面的契丹,不愿意两面腹背受敌,若让种家军和童贯当时宜将剩勇追穷寇,说不定此刻西夏就已经灭了。
所以种复作为种家子弟,心中的傲气可想而知。
岳飞年纪不大,虽然官居五品,但在种复心里其实也不过是跟随王霖得了圣宠的小辈,本心并不放在眼中。
岳飞面色不变,从怀中取出王霖的御赐金牌来:“见金牌如见官家,种统制还不下马拜见?”
种复面色骤变,咬了咬牙,立即翻身下马拜了下去。
岳飞淡然一笑:“我家使君同知枢密院事,小种相公要一纸调兵公文有何难哉?况且使君又持官家金牌,当日官家有旨在先,这大宋境内,任由我伏虎军来去,难道官家的旨意到了河北,就失效了吗?”
种复面色再变。
王霖同知枢密院事,也就是拥有调兵遣将的权力。
河北若是想以此作为借口,驱逐伏虎军,怕是很难了。
种复无言以对,只得愤愤而去。
岳飞略一沉吟,突然命中军传令拔营,奔袭榷场。
岳飞看问题看得深远,他知道若是种师中将三万战马据为己有充入军中形成既定事实,那即便是王霖来都回天乏术了。
朝廷方面一定会和稀泥,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岳飞行军动作很快,等种师中反应过来,岳飞的一万人已经进驻榷场之侧,堵住了马场通往河北的通道。
只要岳飞死守不退,这马场上的三万圈养战马便只能留在定州榷场。
除非河东的种家军出动大军与种师中的兵马合围,将岳飞这一万人吃掉,否则此事便只能僵持在这。
种师中肯定不把伏虎军放在眼里。
可就算是一支厢军,也是大宋官军,足足一万人,谁敢说灭就灭?
所以种师中此刻实际也有些进退两难了。
伏虎军营寨西北方向。
另外这支宋军打着鄜延路兵马防御使的旗帜,领军者竟然是刘延庆的儿子刘光世。
当然此时的刘光世还非日后的中兴四将之一,不过是刘延庆军中的中层军官,充任兵马防御使。
刘光世追逐慕容氏的牧马队伍而来。
因为忌惮种家军而迟迟没有动手抢马,直至到了定州外围才搞清楚,这原来竟是青州伏虎军王霖与慕容氏联手从辽人手中购得,河北的种师中与自己这边一样,均是垂涎三尺的外来者。
刘光世的五千保安军本想坐山观虎斗,结果突然发现两虎暂时斗不起来了。
刘光世纵马冲上山坡,向西南方向望去。
伏虎军一万人将营寨立在了定州榷场通往河北的咽喉处,左侧是奔流不息的大河,右侧则是崇山峻岭。
又见伏虎军阵营严整,极有掌法,刘光世不由赞道:“这伏虎军军纪严明,极有章法,他们在此立军,无非是想要将三万战马困在定州榷场之内,让种师中进退两难了。”
刘光世扭头望向自己边上,一名骑白马、相貌堂堂、使一口青龙偃月刀的部将笑道:“关胜,你意下如何?”
关胜抱拳道:“回军使,末将以为小种相公绝不会与伏虎军开战,但他一定也不会放过这批战马,毕竟你我从军之人,谁不看重战马?当下我大宋军中,最缺的就是战马!所以,最终的结果是他们两军会僵持不下,其实这就给我军带来机会。”
刘光世轻笑:“怎么说?”
“请军使分兵两千与末将,末将愿引军佯攻伏虎军,而小种相公则会按兵不动企图坐山观虎斗,而趁此时,军使率我军大部突袭定州榷场,只要冲破榷场的一个缺口,数万战马便会呼啸而出,军使稍加驱逐,便可引马群归我陕西路,届时大总管引中军接应,即便小种相公追上也为时晚矣。”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我军与河北军瓜分了这三万战马便是!”
刘光世目光沉凝,沉默良久才道:“我军抢夺战马,那伏虎军必恼羞成怒,将汝等两千人困死在山河之间,你以两千对一万,毫无胜算,与送死无异,某于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