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教成么?」她凑近他,热切道:「我不用花或蝴蝶甚么的,简单些得了,辫子就不错,要俐落好活动那种。」
谷競川愈听愈不明白,看她这样随意整活,肯定不是姑娘爱美心思,图甚么?他忍不住多问两句。江初照没提雪霏,只说自己太俊了,那儿的小姑娘把她误当男子瞧,才想着和那些姑娘差不多打扮。
谷競川大乐,一把搂住她,歎道:「我这娘子的男装扮相,确实是俊得一蹋糊涂,我也算阅人无数,只看过一个能与妳匹敌。」他笑着一摆手,「就我那妹夫。」
江初照顺着他比划的方位瞧去,燕门关?忆起那日在大燕匆匆惊鸿一瞥,当即乐道:「那大燕国君……我瞧还没你俊。」她及时、惊险的圆了回来。
谷競川心里很受用,嘴上却笑骂:「那是妳不识货。」他一把拉起她,带她到镜前,耐心教她梳头,「这辫子垂在两旁是姑娘,等妳从那儿离开,」他拾起发带,将两侧辫子收拢紮高,对镜中的她笑道:「这不,咱们英俊潇洒的江大人回来了!」
江初照又惊又喜,想不到能这般整活,自个方才还壮士断腕的瞎操心呢。「高人哪!你太厉害了……」她欣喜转头,迎上谷競川理解的微笑,怔了怔,一把搂住他,喃喃道:「谢谢。」
* * *
从濠州归来,江初照先直奔贺友之住处,拿了信,又赶去雪霏她们住的厢房,欢快推开门。
「我找雪霏。」她声音大了些,在夜里显得太响亮,忙低声问:「她在么?」
几个小姑娘好一会才认出眼前明豔欢脱的姑娘是谁,原本昏昏欲睡,此时精神全来了,一拥而上,对她又摸又瞧,不住夸讚。江初照暗道声惨,难怪刚才她把贺友之叫出来时,他一脸见了鬼似的,原来她没注意到自个穿的是啥子。
「她…哪去了?」江初照定定神,接着打听雪霏,一瞥眼,终于看见在人圈外对自己微笑的小姑娘,遂开心向她招招手,跟大夥招呼一声,将她独个带出门。
俩人走了一会,江初照见四下无人,喜孜孜从怀中掏出一包物事,连同那封信一并交与雪霏,示意她瞧瞧。
雪霏拿起那封信端详一会,微微一笑,收进怀里,才去拆那包物事。里头是一些精致雅气的珠花,几样色泽润丽、清香宜人的胭脂水粉。她抬头看着江初照,眼前少女的发式别致美丽,乌黑秀发上仅有一支莹亮玉簪。
她有些欣然、有些苦涩,轻轻地问:「都给了我,妳不留些自个用么?」
江初照一摊手,乐呵道:「这些玩意我真不懂,还是将军帮着我一道挑的,妳用合适些。」
江大人看上去多开心。她趋前一步,轻顺了下少女柔细的发丝,喃喃道:「妳的头发……」那日江大人把水粉盒还给她,过几日不再紮男儿发髻,改梳辫子,一日日更有姑娘的感觉。偶而,江大人的神态会回复少年般英气潇洒,仅一瞬又隐没。
「妳这样很漂亮。」雪霏由衷地说,打心里为她开心。
江初照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笑笑,忽觉时辰已晚,催着雪霏回去就寝,打算送她回厢房再离去。刚要转身,雪霏却抱住她,她一时无措,手不知放哪,只是悬在空中,跟她的心一样,落不了地。
「我知道妳放心不下我。」雪霏轻声呢喃,极力平稳语调,「我现下很开心,同妳一样。贺友之…非常体贴人,谢谢妳为我做的一切。」她轻轻松开江初照,像松开一个曾拥得死紧的美梦。
江初照果然在哭。雪霏用帕子轻拭去她的泪,带着笑温声道:「明日见。」
明日,将是崭新的一天。
* * *
(三个月前)
贺友之刚下校场,浑身是汗,听得有人唤自己,转身见江初照在远处同他挥手。千里传音啊,这肺活量多大……他有些愕然,快步走近。
江初照亦是笑容满面迎上前,在他身前站定,寒暄几句即切入正题:「你记得雪霏么?」
「…是先前你帐里那位?」
「你记得!那太好了……」
贺友之举起手打断他,「不算记得,先前咱不过一道出去骑了几天马,我当时以为她是你的……所以也不敢多瞧她,真想不起她甚么模样。」
江初照一脸激赏,像挖到宝似的,他果然没看走眼,贺友之就是和其他人有区别。
这目光让贺友之有些不自在,尴尬问道:「你这般瞧我是?」
江初照搓搓手,未语先乐:「我直说了啊,我那妹子挺好,你也挺好,你能不能跟她通信,交个朋友?」
贺友之手中那杆枪哐啷一声落地,江初照瞧也不瞧,抬脚勾起,漂亮地转个花,交还给贺友之,热切不减等他回复。
「容我想一想。」这是甚么光怪陆离的请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