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扇子你还记得吗?是父皇赐予我们兄弟几个的。他原本不过是一把普通的白扇,父皇的用意也是让我们把此生最珍惜的东西写在上面。故而我特意去找二哥你题了这两个字。”傅冉的胸腔里泛着一股子酸疼,他声音出乎意料地沙哑,“我记得。”傅禹眉尾轻挑,垂眼看他,“情义,情义……真是可笑,我竟会相信帝王之家有所谓的情义!当年的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他们都明白之前那个开朗爱笑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只是这会儿望着六弟熟悉的面孔,傅冉总还是忍不住想要抱有一丝希望,一丝侥幸。“阿禹,之前的一切都是我对不住你,我已经在努力的弥补了,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哪怕你要这皇位。”手中的白扇被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傅禹死死扯住傅冉的衣领,“我要这皇位做什么?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稀罕这破东西,都和你一样冷漠无情又自私可悲吗!”“……”自私可悲,说得没错。屋里的气氛几乎凝固,傅冉的脸色都泛紫了,傅禹才松开手将人狠狠摔在地上。身上捆着的粗麻绳与坚硬的地面相撞,硌得傅冉觉得骨头都快碎了。他脸色泛白,目光扫过傅禹此刻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你不要皇位,又迟迟不肯杀我。难不成将我绑到这里,就只是为了说这么几句话叙旧?”“自然不是。”那人转过身来,唇角挂着冷淡的笑,“二哥,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傅禹一声令下,门再次被人踹开,两个女眷穿着的人被塞进屋里,跪在了傅冉的旁侧。头上罩的布兜被揭开,陈湘语奄奄一息地歪头倚在了芸梅身上。“太后娘娘!”芸梅慌忙扶住主子,低声啜泣着。傅冉的眉头紧皱,抬眼去看傅禹,冷声问道:“什么意思。”那人的脚尖在扇面上碾了碾,语气淡淡的,“你以为将自己的女人送出去,她就安全了?你以为乔诫真的有命追过来吗?”背在身后的手不住地收紧,傅冉充了血的眼底泛着寒光,“傅禹,你所有的不幸都是我一手造成,有本事你冲着我来,拿女人作威胁,实在是给我傅家丢脸!”对于这种言语的讽刺,傅禹似乎并不在乎,他只笑着俯下身来,对上傅冉的目光。“你看你也承认了,是我给傅家丢人了。虽然这人已经丢了,反正也没丢到外人跟前,又有何惧?”“你——”“二哥。”那人笑着叫了他一声,干脆在他面前蹲下身来,“你都好久没有陪我玩过游戏了,今天我们就来玩一局,如何?”跪在地上那人的手腕在麻绳结下轻转了转,指尖用力地一下一下捻着。傅冉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外面那一闪而过的黑影,越发阴沉下来。“好,怎么玩儿。”追妻阴谋。“娘娘,陛下他……”许纾华方才被乔诫扶着进了官驿的院子,便见陈统领匆忙赶了过来,面色显然不太好。她抬眼瞥了那人一眼,“陈统领还真是心系陛下,只是不知刺客来时您又在哪儿?”这话说得陈猛脸色一白,悻悻地不敢去看许纾华,“娘娘,卑职该死,卑职……”“陈统领还是省省吧。”许纾华冷眼将人打量了一番,转而接过李卯递过来的湿手巾擦脸,“若你当真心系陛下安危,此刻该做的便不是问本宫陛下如何,而是带着你手底下那些个废物去营救陛下!”自这一世入宫以来,许纾华便极少生气发火,对下人向来是温和,顶多也就是在傅冉的面前摆个脸子。饶是李卯跟着傅冉出入坤晴宫这么久,也还是第一次见她动怒到这般地步。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僵住,人人都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在心中替陈猛唏嘘,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陈猛本就心虚,这会儿自然不知该如何是好,连连点头,顺着许纾华的话答应着:“卑职这便带兵去营救陛下!”“站住。”冷不丁一声怒斥响在身后,陈猛咬咬牙,转过身来恭敬地朝许纾华行礼,“不知娘娘还有何吩咐?”许纾华自然也不给他好脸色,毕竟这人在最危急的时候并没有发挥他应有的作用。她将用完的手巾递还给李卯,又跟李卯问了句傅澄颐和浣心的情况,这才转而去看陈猛。“太后娘娘何在?”许纾华这些问题问得一个接着一个地让他难堪,这会儿只能认命地跪伏在地上,“卑职无能!太后娘娘……被刺客带走了。”这一点刚好应了许纾华的猜测。她漠然颔首,“本宫知晓了。你此去不必多带人,救陛下出来才是最重要的,轻便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