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觉到他在无声地打量着自己。
如有实质的阴毒视线几乎要穿透她的头皮,贪婪地攫取她精神世界中蕴藏的所有念头和思想。
“伊薇特·坎贝尔……”伏地魔嘶嘶地念出她的名字,耐人寻味地停顿一会儿,接着轻声说,“他们说,你是整个英国魔法天文学的领袖。”
“整个欧洲。”伊薇特说,“你的消息已经过时了。”
“那更好。”伏地魔冷笑着说,“我相信你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伏地魔大人给了你说话的机会。”
伊薇特并不浪费时间,立刻直奔主题:“我收到印有天文厅火漆的公函,我的缄默人在信里说你们带走了我的副手——她在哪里?”
“你说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黑头发泥巴种?”贝拉特里克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她对我们来说没有用,当然也没必要继续活着。”
伊薇特转过头,冷冷盯着贝拉特里克斯的眼睛。两三秒钟之后,她把脸转回来,看向对此不置一词的伏地魔。
“你确定要让这疯女人代表你说话吗?”她直截了当地问,“你想从我这儿获得关乎战争胜利的情报,却任由你的仆人激怒我、挑衅我?”
“你怎么敢——”贝拉特里克斯惊慌失措地转向伏地魔,低声求恳,“您不能听信她的话,主人……我一心为了您的事业考虑,主人,您知道我的忠诚……”
伏地魔眯起眼睛,冷酷地打量着伊薇特的神情,然后懒洋洋地举起一只瘦长苍白的手,打断了食死徒的陈情。
“贝拉,”他慢条斯理地说,“别对我们的客人这么无礼……告诉她,她想找的人在哪儿。”
贝拉特里克斯满腹怨恨地瞪视着伊薇特,半晌才不情愿地冷冷开口。
“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泥巴种。”她厌恶地说,“任何一个纯血种都不愿意碰她……亚克斯利趁她去害虫咨询处送材料的时候把她关到了三楼的一间办公室,又恐吓天文厅的一个缄默人写了那封信,把你叫到了法律执行司。”
“很聪明的做法。”伊薇特轻轻说,语气中有几分近乎赞许的讥讽,“聪明,大胆,而且谨慎。”
“你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事情。”伏地魔说,“现在……该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告诉给我了。”
伊薇特抿紧嘴唇,迟疑着一时没有说话。随即似乎是在这片刻的静默中认清了自己没有别的退路这一事实,她抬起头,镇静地直视着伏地魔的眼睛。
“我需要我的魔杖。”她坦然说。
“别做梦了。”贝拉特里克斯冷冷道。
“只是为了把你们需要的记忆提取出来。”伊薇特说,唇角含着恬静平和的浅笑,语气却显得格外轻蔑,“你在害怕什么?”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狡猾的——”
伏地魔举起苍白细长的右手,止住了贝拉特里克斯愤怒的尖锐质问。他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伊薇特的神情,良久才嘶声命令:“……把魔杖还给她。”
贝拉特里克斯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嘴唇,把刚刚缴获的苹果木魔杖丢在地上,泄愤似地用靴尖踢向她。
伊薇特并不在意食死徒的粗鲁态度。她俯身捡起自己的魔杖,用长袍的袖口小心地擦了擦杖身上沾染的灰尘和泥土。
即使拿回了自己的魔杖,她也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单枪匹马战胜当代最强大最残忍的黑巫师和他最忠心最疯狂的食死徒,所以从被转移到这间地牢之后,就一刻都没想过反抗。
伏地魔此前一直在通过摄神取念术观察她的心思,虽然读不出具体的信息,却看得出她与先前的高傲尖锐截然不同的温顺态度,又认定她不会愚蠢到与自己公然作对,因此并不对她加以过多的防备。
就好像是为了向他展示自己无心反抗的诚意一般,伊薇特用缓慢而轻柔的动作举起魔杖,将杖尖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贝拉特里克斯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食死徒的魔杖对准了并没看向自己的女巫,死死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一旦伊薇特稍有异动,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念出死咒,将她当场处死。
伊薇特保持着用魔杖对准自己的姿势,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她心不在焉地垂着眼睛发呆,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沉吟着慢吞吞开口:
“你知道,有个很有趣的事实是。。。。。。人们其实很少对自己施魔法。”
“少说废话!”贝拉特里克斯神经紧绷地尖声叫道。
伏地魔再次举起右手,大发慈悲地示意伊薇特继续说下去。
“巫师们最常用的魔法是用咒语改造自己身边的事物,”伊薇特像是没察觉到他们的动作,自顾自地接着说,“……当然,也会用魔药调节自己身体内部的状况,但那种方式更温和,也更中性……可是很少有人直接对自己念咒语,是不是?幻身咒不能算,因为那只是在身体外表覆盖一层魔法物质……扬声咒只是改变了声带附近的空气震动频率,也不算是直接给自己施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