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狼星走过去,展开双臂拥抱她,下巴搁在她颈窝里,懒懒地用自己的脸去蹭乱她梳理端正的头发。
“你讨厌伦敦?”他用低沉含笑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就像讨厌博格特、讨厌飞天扫帚、讨厌做噩梦那样讨厌伦敦吗?”
伊薇特没回答。
她的嘴唇紧紧抿着,倔强地板着脸,像是任性撒娇的孩子,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而不讲道理地排斥着一切会使人空虚、使人害怕、使人悲伤的事物。
伊薇特·坎贝尔很清楚自己不是个包容而乐观的人。她严厉、刻薄,并且平等地讨厌很多事物。
她讨厌愚蠢、讨厌自以为是、讨厌不爱护书本的人;也讨厌飞天扫帚、讨厌长刺或喷火的神奇动物、讨厌黏糊糊滑溜溜的植物种子。
小天狼星太了解她了。他总是能知道她口中的讨厌,究竟是“嫌恶”,还是“恐惧”。
“你记不记得六年级第一节高等魔咒课。”沉默了一会儿,拥抱着她的小天狼星突然问,“我们被弗立维教授关禁闭那次。在五楼的飞天扫帚间。”
伊薇特含糊地“嗯”了一声。
“你分明讨厌飞天扫帚,”小天狼星说,“最后却还是跟我一起飞出了那扇窗户。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你为了帮我而被扣分。”伊薇特小声说。
小天狼星笑了,笑容半是得意,半是感慨。
“你不需要很勇敢,伊芙,尤其是当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慢慢抚摸着妻子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说,“因为你足够仁慈、公正而且坚定。你认定什么是正确的,就绝不动摇、也绝不退缩。”
“如果我能命令你不去魔法部,我会的。”小天狼星说,“我的确挺喜欢霍尔顿小姐,没错。但是,你要知道,伊芙,整个神秘事务司加起来,对我来说也没有你的一根手指重要。”
伊薇特低泣着笑出来:“……别说傻话,小天狼星。”
“是真。”小天狼星也笑了,“只可惜我说什么都不起作用——要是你肯听我的劝,伊芙,你现在就该在希腊添置家具了。”
“……你总是知道我最需要听什么。”伊薇特在他怀里喃喃道。
小天狼星闷声笑着,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有一部分是连接着的,记得吗?”
伊薇特最后在他的怀抱里深深地吸了口气。
爱人的体温透过初夏的轻薄衣料传递过来,穿过皮肤和血肉,源源不断地填充着她的灵魂。由伦敦的连绵雨雾所带来的一切不安和焦躁都被尽数驱散,她感到自己重新变得勇敢、坚定,而且充满希望。伊薇特讨厌离开这样的怀抱。
但两秒钟之后,她主动推了推小天狼星。
“该走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