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他想方设法用咒语炸毁了港口的三间仓库——里面贮藏着食死徒用来跟吸血鬼做交易的高级魔药。
虽然他自始至终都没在卡罗兄妹跟前露过脸,但食死徒们肯定知道是他做的。毕竟在这将近半个月的追踪和反追踪过程中,双方已经有过好几次交火了。
炸毁仓库之后得到了从爱丁堡赶来的唐克斯的接应,他相当顺利地驾驶着早就藏在码头下的摩托艇,从爱尔兰海绕过大半个威尔士,确认过彻底摆脱了食死徒的跟踪和纠缠,才在加迪夫登陆,幻影移形回到了伦敦。
走进格里莫广场12号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初冬的季节,太阳落山很早,天色也已昏暗。门厅里也没亮着灯,整栋房子都很安静。
孩子们回霍格沃茨上学之后,凤凰社不开会的时候,布莱克老宅总是这样的沉默而阴森,如同死寂的坟墓,没有一丝生机。
小天狼星也懒得去点亮走廊的灯,或者燃起客厅的壁炉。
他在一片昏暗的门厅中径直向前,大步蹬上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独属于他和伊芙的最顶层。
这层的走廊同样是漆黑的。
但从楼梯转出来,就能看见一束并不明亮、却格外温暖的灯光,从半开的卧室门中照射出来。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静默漂浮,柔和的光线映在灰扑扑的地毯和墙壁上,形成一块方方正正的橙黄光斑。
这暖色的光斑也落进他那只完好的独眼里,点亮了他深灰色的沉郁眼瞳,使他原本的疲倦神情变得柔和而富有生气。
小天狼星大步朝卧室走去。
他用力推开门,同时高声宣布:“我从利物浦给你带了礼物!”
木门撞在墙上发出“砰”的响声。伊薇特其实早就听到他上楼的脚步声了,却还是被他突然闯入的动静吓了一跳,用责备的眼神看向卧室门口。
小天狼星一进门就甩下背在右肩的那个帆布包,低头从里面胡乱掏出了许多东西——几件换洗的长袍、好几卷皱皱巴巴捆起来的羊皮纸、一小袋因为发潮而黏成糊状的猫头鹰食,还有一块有铅笔盒那么大,已经被啃掉了一个角的巧克力砖头。
经历过长途海上旅行的帆布包散发出发霉般令人不快的微腥气味。站在六斗橱前的伊薇特闻到这股味道,不由得微微挑了一下眉。
小天狼星人比他的帆布包好不到哪儿去。
他的外袍和头发都脏兮兮、灰扑扑的,面容看上去疲惫而憔悴,下巴上冒出浅浅的胡茬,狼狈得像是桥洞底下的流浪汉。但那只深灰色的眼瞳却熠熠闪光,看上去骄傲又快活。
伊薇特无声地叹了口气。
“欢迎回家。”她说,但并没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只是隔着床投来好奇的视线,问,“你给我带了什么?”
“格雷琴·夏普写《人鱼港口与海之歌》时的手稿!”小天狼星专注地从包里往外掏东西,同时兴奋地说:
“你收藏了很多她的诗集,是不是?古典派最后一位吟游女巫——我常听你提到她。所以我猜你肯定会喜欢。。。。。。在回声剧院附近的一个收藏家那儿买到的。。。。。。相当阴险的巫师商人,不过确实有不少好东西——”
他找得不耐烦,干脆拎着帆布包的底儿抖了抖。
更多零碎的东西稀里哗啦地落下来,在他脚边的地上堆成一个垃圾堆似的小山。一只断断续续闪烁着嗡鸣的窥镜掉在地上,滴溜溜地滚到了床底下,他也没去理会。
伊薇特又抽空看了他一眼,这次目光在他脚边的破烂上停留的时间更久,嘴唇动了动,似乎有句“你别乱丢东西”就要冲口而出,可到底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包里的东西都差不多倒空了,小天狼星这才摸到藏在最深处的那个狭长铁盒,于是小心翼翼地把它从帆布包里抽出来。
“啊哈!”他发出胜利的叫喊,高兴地看到这条铁盒仍然完整无缺,没有在颠簸曲折的旅途中被剐蹭到一点。
小天狼星拿着这个细长的铁盒走向伊薇特。他直到这时才注意到,妻子身边有个摊开的行李箱静静悬浮着,箱子里已经装了大半外出旅行的用品和衣物。
“你要出门?”他怔怔地问。
“去巴厘岛。”伊薇特说,一边用魔杖点了点走近的小天狼星的肩膀,低声念了一句“清理一新”,使他经过长途海上旅行的外表和长袍都变得整洁干净。
然后她才从小天狼星手中接过那个细长的铁盒,顺势凑近他,仰起脸,在他干裂的嘴唇上轻盈而迅速地吻了一下,对他露出微笑。她低头看向手中的铁盒,推开盖子,用格外小心的轻柔动作从里面取出一卷羊皮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