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走得急了些,他没忍住咳了几声,“我虽为卫国公,却很没有出息,既没有中过科举,也手无缚鸡之力,但我可以……可以娶你。”“你想什么时候和离都可以,要是你有了喜欢的人,也不算是给我头上戴绿……”说到这处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茶花诧异低头看去,却见他被块石头绊倒在地上。他灰头土脸地爬起来,鼻管下却热乎乎的淌下两管鼻血。他愈发窘迫,抬手用袖子企图擦干净脸,却不曾想越擦越是一脸的血。到最后却是茶花忙揪了帕子捏住了他的鼻子。岑絮生低着脑袋,见她诧异的目光,脸色愈发讪然。她身边的男子个个优秀,想来也没有哪个会像他这样狼狈吧?头一回与她说话,出门前做足了功夫,不曾想最后竟然要她一个小姑娘捏着他鼻子止血。他只觉自己浑身尴尬得汗毛都想要竖起。偏偏小姑娘纯澈的眸光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嘲笑,虽是意外,但却只是问他:“你好一些了吗?”他被她揪住鼻子,只能僵着脖子“嗯”了一声。“好很多了……”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忙又自己伸手捏住那喷香的帕子,却在碰到她细软手指时,又仿佛被烫到般,换了个位置将她的手指替换下来。茶花又取了块干净帕子给他,小声道:“下回你走路可得小心点了。”他们走到一棵树下,茶花便听见身后的男子开口。“茶花,你别嫁给你不喜欢的人。”她抬头见他看向方才远离的街市,眸底恍若映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弯起唇角道:“我方才说了那么多,其实也只是觉得这个世道的盲婚哑嫁,其实不管对女子还是男子而言,都很不公平……”他虽没有那两个男子优秀,但他至少和她是同一类人。他的后院需要一个女子,她也需要一个避风之所。在这一刻,他却觉得他们之间反倒比任何人都要合拍很多。茶花听得这话,不由微微一怔。……转眼到了二月。初春化雪的冷,一点都不比腊月那阵要轻。而今春也是天子暗示给茶花的最后期限。宣宁侯府到底是踩着二月末的尾巴,亲事基本都成了。天子看着奏折时,想起这事情,问姜总管道:“昭王那处如何?”“昭王那里奴才也已经叫人看过了,是毫无异样。”天子哼笑了声,端起桌上的热茶润了润喉。姜总管叹息道:“奴才也是看着昭王长大,他这样的人,向来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是狠得下手的主儿。”这样的人,要么一条道走到黑,死也不改。要么就当机立断,冷酷的好似没有心肠一般。而赵时隽此人在遇到陈氏女之前,也确实一直都是后者这般心肠。他对谁都可以虚情假意,哪怕打从一开始就知晓天子是他父亲,他也一样毫无膈应,恭敬柔顺地服侍天子。姜总管很清楚,天子当初给昭王的两个选择,看似是储君之位和一个女人。但实则对方也只有一个选择。昭王要么干脆利落地做天子的继承人,要么,就剥夺继承资格,同时将那宣宁侯妹妹也一并铲除,作为他不智的惩戒。好在昭王并没有真昏了头。“这样就很好。”天子微微叹息。这样,他才能放心的把江山交付到这孩子的手中。至七月,宣宁侯妹妹嫁人半年后,天子才终于将储君之位定下。九月,已经成为了太子的赵时隽开始选妃,却因南方水灾,占卜不吉,随取消了选妃。十月,太子为得民心,与派遣的大臣一同前往外地治灾,回来时却带回来一个年轻的姑娘。众人皆知,赵时隽对此女宠爱无比。京城内外除了一些风流子弟的艳逸之事,好似也都再无旁的风浪。待来年再度春暖花开的时节,一切都好似趋于平静。天子又增一岁的万寿节上,群臣祝贺。酒席后,一群世家子弟在武校场上攀比射箭。岑絮生体力虚弱,手臂使不上太大的力气,愈是如此,众人就愈发要他出丑。他始终都挂着笑,完全不在意他们的嘲笑,举箭射了几回,却回回不中,果不其然引得阵阵哄笑。太子正巧路过,却也接过了那把弓尝试了一下。那弓入手时轻巧的分量令他微微皱眉,但他仍是取了下人递来的箭在众人的注视下几乎把把都是靶心。岑絮生见此情景心生敬佩,不由上前两步。恰是太子反手将弓挥下时不防甩到他脸上,叫他顿时跌坐在地上,鼻血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