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隽素日懒散的架势一收,眸光微凛。“在哪里?”俞渊:“就在当地。”俞渊和他手底下的人寻访数日都是一无所获,直到一个下属提议去当铺里看看。陈茶彦畏罪潜逃,就如过街老鼠一般,他若是钱财不继,必然是要当掉身上值钱的物件。顺着这个思路一查,果真叫俞渊查到了一支女子所用的发簪。“陈茶彦虽为男子,但有一年他却额外高调的去了一个权贵们惯爱去的集会,以高价从雍国公世子手中夺下了一支锦鲤抱月簪。”虽不知他是要送给哪个女子的,但不管是哪个女子,眼下也绝不该碰巧出现在云舜。“你的意思是,他逃走时身边还带了个女人?”“极有可能。”首先这个女人绝不可能是个千金小姐,否则京中若出现千金小姐随男人私奔出京这样骇人听闻的消息,断然不可能被压住。所以这女人极有可能只是个外室粉头,上不得台面之流。这样的女子,哪怕辗转到了云舜这地方,也极难独自维持生计,多半还是会回到青楼风流的地方继续卖笑维生。“继续去查。”事情得了进展,就不枉费他委屈自个儿扮作京城富商这样得久。至于这簪子……遇到合适的时候,也许会成为一个极佳的诱饵。赵时隽握着簪漫不经心地打量,随即又丢回了螺钿盒中,叫冯二焦送去自己的寝屋。这边茶花在赵时隽离开后,便逃过一劫般收敛了后怕的心情。夜里赵时隽睡前要她去揉腿,她便将自己收拾得妥帖才往对方的寝屋里去。她到时,赵时隽尚且还未回来。只是在床头的几上却多了一个精致的螺钿盒子。那螺钿盒盖虚掩在上头,茶花本不欲多看,岂料余光掠过时竟瞧见了一个无比眼熟的物件,让她霎时抽了口凉气,快步上前。小姑娘不可置信地握起那簪子,转到背面,见簪子根部有着极不起眼的刻字,刻着“平安喜乐”四个小字,正是她当初走投无路下拿去当掉的东西。“你做什么?”男人什么时候踏入这寝屋时茶花都毫无察觉。他不知来了多久,却让茶花周身一颤。她死死压抑着内心的不平静,心虚地将那簪子飞快放回了盒中,这才抬眸朝他看去。“好端端的,你碰它做什么?”见这举动,赵时隽目光凌厉地在她面上剐了两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茶花回答这话时,连呼吸都透着一种难以言喻地紧绷。赵时隽这时目光掠过她的发间,才发现她头上似乎除了几根细细长长的发带,清素得什么都没有。想来女子爱俏几乎是骨子里的习惯,她虽然生得丑,但该有的妄想倒是一点都没有少。他瞥见她紧张不安的小手,到底懒得和她计较,只兀自将盒盖落上,将它放进抽屉里随后锁上。之后茶花便瞧见那把钥匙落进了他贴身的荷包里头。男人毫无顾忌当着她的面解了腰带,上榻后见她还杵在那抽屉旁,复又皱眉。“过来——”他指节不轻不重地叩了几下床沿,眯着眼眸语气微微不耐。“今晚上你不想睡,我还想睡呢。”茶花强制自己抛开那些想念,掌心蹭了蹭裙摆,这才平静地走去榻旁,例行去为他进行睡前的揉捏。隔天一早,茶花带着伤药回了趟家里。陈茶彦用过这伤药后,伤口这回终于没有再继续恶化下去。没有再流淌出恶臭的脓水,伤口每日小心清理周边时,隐约也看见它渐渐长出了粉红的肉。这对于兄妹二人而言,是当下再好不过的转机。只是想要让它痊愈,还需源源不断的伤药支持。“茶花,这药果真是神医所赠?”这样的效果是陈茶彦万万没想到的,免去身体腐烂的痛苦他固然如释重负,但纾解之余,却还担心茶花这药会不会来路不正。茶花查看过哥哥的伤情后,也想起自己先前的托词。她道是薛知县的千金出嫁在即,为了赶出嫁妆被褥和一干衣物,林姨娘连夜接她入府去帮忙。这药也是薛知县府中一个济世救人的神医所赠,神医缺个人帮忙整理药材,茶花因为哥哥的病恰好对药材分类比旁人都了解的更多,这才得了这么个机会,与神医讨药。茶花不是没想过直接和陈茶彦坦白。陈茶彦虽对她爱护有加,可在某些方面他骨子里还是极其严厉地遵从着男女的规矩。他若是知晓茶花被人摸进了闺房里强行带走,只怕说什么都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