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向张文良,张文良立刻反应过来,屁股往前挪了挪,将目光投向陈凡,“之前小陈跟我说,其实养殖野兔不划算,野兔吃得多、长得慢,折损率还高,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是能去外面购买一批肉兔种苗。”
陈凡正歪坐在椅子上旁听,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当即说道,“是有这么个事。以前咱们是没有这个条件,只能自力更生,利用现有资源来做养殖。
但是经过这大半年的展,大队账上也有钱了,就需要考虑如何实现产品增值。
比如养鸡,其实咱们这里的土鸡,养殖效益并不高,比起一些全国都有名的肉鸡,喂食量更大,出肉却少得多,连下的鸡蛋都是小个头的。
如果换成三黄鸡、清远鸡、杏花鸡、乌鸡这样的知名肉鸡,不仅饲料投入更少、出肉率更高,借助这些肉鸡的名气,售卖价格也能再往上提高一点点。”
刚开始大家听得还挺提神,等听到最后那句话,都不禁有些心虚。
现在的价格已经够高了吧,还高?这钱怕是赚得不安心啊。
不过,撇开小陈同志的提价建议不谈,投入更低、出肉率更高这两点,确实让他们都心动了。
这等于什么都不做,凭白多了一批肉啊。
杨书记刚准备说话,又听见陈凡说道,“还有兔子也是,其实野兔是不太合适养殖的,当时我也是用了很大的心思才将那些野兔勉强驯化,但是就养殖品种来说,野兔很不划算。
适合做肉兔饲养的,应该是白兔,白兔的出肉率更高,肉质也更加细嫩,而且白兔还比较安静,对养殖户比较友好。”
叶树宝立刻问道,“那白兔在哪里可以买呢?”
陈凡笑道,“上海就有,我看过报纸上的一篇报道,上海最早从3o年代起就有养兔咨询社,免费教授毛兔、皮用兔和肉兔的养殖技术,在青浦和崇明地区就有不少人养殖。
如果不是因为‘十年’的话,他们的养殖规模应该可以展得非常大,只不过中途停顿,现在就差了很多,但是找一些种兔还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这话,叶树宝顿时眼睛一亮,“还有毛兔?那有没有安哥拉毛兔?”
陈凡惊讶地看着他,“你还知道安哥拉毛兔?”
叶树宝自得地昂起头,“别以为就伱看报纸,我也经常看报的好吧,报纸上就报道过广东佛冈养殖安哥拉毛兔的事迹,他们一个县有7ooo多户在养毛兔,十年来为国家创汇2oo多万元,都上了报纸了!”
杨书记本来还挺感兴趣,等听他说完,不禁眉头微皱,“十年2oo多万,那也不多啊。”
卢家湾的15家卢湾熟食店,一天的营业额就有4万元左右,扣掉种苗费、饲料、药剂、其他生产队的采购款、员工工资、运输费、副业公司留存的展资金、上缴食品公司的管理费等各种费用成本,剩下的纯利润又按三种方式分配。
自己生产队社员养殖的禽畜分成3份,6成归养殖户、两成归小队,两成归大队。
大队部养殖场的,7成归养殖场,3成归大队。
从其他生产队采购的利润则由采购公司和大队平分,这一块其实很少,因为增值部分都让副业公司赚走了,留下来的利润空间不大。但是无论如何,各方面的收入加起来,如今大队部的集体户头上一天就能进账两三千块。
2oo多万,也就两三年吧?
这还没算各个副业公司自己户头上的钱,要不怎么说现在杨书记他们腰杆子硬呢。
但是叶树宝一句话,就让杨书记腰杆子软下来。
叶树宝,“人家赚的是外汇!”
杨书记不吭声了。现在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外汇有多重要,他自己心里也有数。
别看现在1块7毛钱就能换1美元,实际上我们需要大量的外汇去购买国外的先进设备,如果有可能,花几倍的代价去换,也有的是单位愿意。
所以这个2oo多万的含金量,他还真不好估算。
闷闷地抽了口烟,杨书记眼珠微转,看着陈凡笑道,“小陈,你看咱们能养毛兔么?”
陈凡咂咂嘴,笑着说道,“养是肯定可以养,但是吧,我觉得没有必要,至少现在没有必要。”
杨书记微微一愣,“怎么说?”
肖烈文也赶紧问道,“就是,既然别人能养毛兔出口,咱们可以啊!到时候赚了外汇,能给公家添多少好东西!”
陈凡笑着耐心解释,“出口兔毛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如果我们要养毛兔,先就要有熟悉兔毛质量标准的人、甚至是兔毛加工的企业,而且所有的产品出口,都要通过外贸公司。
人家佛冈能够养毛兔,是因为他们县外贸公司打通了外贸渠道,有这方面的客户,然后再在本县范围内大力展毛兔养殖,并培养技术员,为客户提供优质兔毛。
咱们孤峰县的外贸公司,有这样的渠道吗?还是说有这样熟悉兔毛和兔毛加工的技术员?”
杨书记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孤峰县外贸公司根本就是个摆设,一年的出口额还不到一万美元,那还是靠着给省外贸公司供货,人家施舍的一点汤水。整个孤峰县就靠着这点外汇量,积年累月地攒钱,然后攒一点、买一点,……可怜得哟,都没眼睛去看!
这时张队长也终于恍然大悟,“我懂了,打个比方,这就好比我们开熟食店,因为有小陈和卫生处的关系,所以我们才能开那么多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