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笑了一声:“你是家里最聪明的,交给你,咳咳,我放心……别担心,我就睡一下……”
杨闭上眼,偏着脑袋睡着了。他嘴角微微勾着,看起来仿佛真的只是很安心地睡了过去。
夏信朝莎拉看去。莎拉抱着洛莉惨不忍睹的脑袋,一直在哭,没有办法停止。夏信起身朝洛莉走去,莎拉偏了偏头,用沙哑的声音说:“别过来。”
夏信停下脚步。
“抱歉,夏信。”莎拉擦了擦眼泪,苦涩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夏信停下脚步,看看昏过去的费恩,看看杨。
莎拉:“洛莉昨天说她觉得对你很抱歉,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够代替你,可是她连这么做都没资格。夏信,如果可以,她绝对不会有任何抛下你的想法,绝对不会有。”
夏信张了张口,想说那是迫不得已的选择,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他想问莎拉,为什么不先问他是不是在因为洛莉的选择耿耿于怀,最终他没有问。莎拉是聪明的女孩,但总是会被感情左右,她甚至看不清门罗夫妇对孩子们不是真的爱,而眼下,她却不问。因为她认为已有答案,不需要问。
一群人身上连着绳子,踢碎窗户神兵天降。他们身上的装备比费恩的私人护卫队不知道精良到哪去,登场的排场比电视里演得不知道酷多少倍。与此同时,夏信听到房子外头传来枪声,还有此起彼伏的惨叫、求饶声音。
神兵天降中的一人走向夏信,说:“可怜的孩子,你们不用再害怕了。”他两鬓斑白,上了年纪,但双眼冒着精光,胳膊上的肱二头肌充满力量。
夏信看着那人,说:“初次见面,杰佛利。”
杰佛利惊讶:“你认识我。”
“别装了吧,我现在没心情。”夏信说,“洛莉他们的装备和信息是你提供的,昨天在小树林,洛莉他们能轻易闯过埋伏小队,也都多亏了你。”而不是他撒谎制造出来的另一队雇佣兵。
“你很聪明,而且你做得很好。”杰佛利面露赞赏:“你在肖恩的店里让我注意到你,如果你有一句向肖恩请求,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你只是稍稍提了一下我,你做得对。”
“肖恩偶尔跟我说过你,说你多疑又小心。”
“你就凭这个,就笃定地认为我会注意你?”
“主要费恩为右派提供了很多资金支持,左派一定对他颇为关注,而现在他又对我颇为在意。”
“费恩为右派提供资金,这只是坊间传言。”
“我只是在赌,赌错了也没办法。”
“我看到你袭击了‘红色格子’游戏机店,砸了大价钱制造舆论,把费恩从他的龟壳里引出来。如果不是他对你太迷恋,又太过轻视你,你不可能成功。”
“说这么多干什么?你明明很欣赏我的做法。如果不是我,你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地方属于费恩吧。”夏信冷淡地说,“我不喜欢你利用我的家人。”
“抱歉,虽然这儿是个野蛮又混乱的地方,每天非正常死亡的数量两双手都数不过来,但还是得遵守一些规矩。比如想干一些事,得有适合的理由。特别是当你想干的事里会波及到一个地位不低的人。”杰佛利说,“我们早就想解决费恩了,但我们没有理由,如果强行动作,可能会跟右派开战。那是不能接受的。战争也得有适合的理由。”
夏信看着那些天降的神兵利落地处理这座大房子,把地上的人抬出去,莎拉一直跟在洛莉身边,跟着担架离开了这个房间。
夏信接下杰佛利的话:“你们要个大新闻,越凄惨越好,最好是跟孩子有关。这儿的人们过得很差劲,活得很麻木,但只要好好讲一个凄凉的故事,再配上动人的照片什么的,人们的情绪会被调动起来的。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借人们的义愤填膺,制裁费恩。至于其他深层次的原由,谁在乎。”
杰佛利对夏信非常欣赏:“你真是个好苗子,愿意加入伟大的事业吗?”
“没兴趣。”夏信说,“不过,你愿意让我在你身边呆两年吗?你肯定有很多不方便让自己人去处理的事情。”
杰佛利盯着夏信,后者坦然让他那双过于精明的眼睛盯着。在经历了这一切后,夏信可以坦然地面对很多东西。
杰佛利朝夏信伸手:“欢迎你,孩子。”
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
杰佛利让夏信好好休息两天,可以不急着在他手下工作。因为当真正到他身边,夏信以后就没什么时间休息了。
杰佛利很欣赏夏信的精神强度和灵活的脑子,但跟那些专业的战士相比,夏信还差得远。学习这些正是夏信迫切想要的。
夏信穿上小剪刀的黑色大衣,戴着马克辛送的帽子,低着头,从家门外路过,像个再普通的不过的路人。他的家,那个破旧又狭小的地方,如今围满了记者和热心人士,并且里里外外被这些自称想帮助被害人但一点也在乎被害人隐私的好心人给踩了个遍。这些人一直没有遇到这个家的人,夏信不会再回来了,莎拉和马克辛似乎也有这打算。
费恩虐待未成年人的丑闻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加上新闻稿的有意引导,不管事实如何,反正在很多人眼里,夏信已经里里外外都被费恩给掂污了,配合新闻稿上那张高清的夏信面容特写,很难有人能不为这条新闻感到愤怒,以及莫名口干舌燥。不过这件事的后续已经跟夏信没关系了。
夏信压着帽檐,离开他曾经最喜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