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落在地上,徐篱山指尖蜷缩,整只手都藏进了袖袍里,然后被隔着袖袍攥住了。他迟缓地抬眼,对上京纾忍耐的视线,扯出一抹笑来,说:“我还说去找你呢,你来得好快。”“不快……”京纾松开咬紧的齿关,“别哭。”“我知道你很不想放过他,但是,”徐篱山眨掉眼睛上的雨珠,软声道,“也让我报个恩吧。现在不就好了吗,我和他什么情分都没了。”京纾骂他傻,说:“他是要让你永远忘不了他。”“是吗,”徐篱山后知后觉,小声骂道,“这人真坏,我……”他闭了闭眼,猛地栽进京纾怀里。“山儿!”“主子!”曲港冲过去想把徐篱山从京纾怀里拖出来,却被京纾一把拽了回去,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徐篱山的脑袋又砸在京纾的肩膀上,那处的鲜血顺着淡青色的吉服洇出来,很快就染了大片,但京纾眉头都没拧一下,很不悦地把他看着,“抢什么?”曲港结巴道:“没、没抢啊,我这不是记得您肩膀有刀伤吗!”“死不了。”京纾低头看一眼昏过去的徐篱山,蹙眉道,“把马牵过来。”他说着想要抱徐篱山起来,可苏醒京纾收到信时便知道翌日不能和徐篱山一起前往北郊了。
信上提到的“曲港”看似针对徐篱山,但这显然是太后的一场试探和威胁——京纾若在意徐篱山,便会救曲港,如此就需得亲自前往。“主子,明日是您与公子告帝陵的日子,何苦搭理一窝逆贼?”鹊一站在廊下,轻声说,“属下等替您去一趟,一定将曲公子活着带回来。”辛年取来吉服,替京纾穿上,低头整理吉服带。京纾说:“方家与太后勾连是为了宁妃母子,弗言参与此事却是为着大皇子。当初我亲手诛杀京澈,弗言恨我至深,今夜他若见不到我,你们救曲港也会难上许多。”“可是公子……”京纾抬手阻拦鹊一再劝,说:“我既不让徐留青去,就必须要把曲港带回来,否则如何向他交代?何况,当年让弗言逃了,如今我再送他下去和主子团聚,也算有始有终。”“公子面前,属下会替您隐瞒一二。”辛年接过近卫递来的朝凤横刀佩在京纾后腰间,沉声道,“主子务必小心。”京纾“嗯”了一声,说:“陛下有意借机拔除六皇子在朝廷的根基,想来他届时会故意传一阵东风回兰京,你守卫王府之余也注意着外面的动向,这阵风只需要传入宫中让朝臣知晓,不必在坊间激起丝毫涟漪。”辛年颔首,道:“属下明白。”京纾偏头,凉屋的窗开着半扇,可有屏风遮挡,他瞧不见徐篱山。他鬼使神差地往前迈了半步,小猪酣眠,何必进屋打搅,吵醒了才难办。脚步顿住,京纾转身向外走去。两百鹊部候在府门外的大道上,待京纾前来便呈上缰绳,自己也翻身上马。京纾勒转马头,掀了掀眼皮,“出来。”鹊一站在京纾坐下骏马身侧,抬眼看向不远处的一棵树,从那上头落下一个人。来人一身简单的粗布衣裳,上前朝京纾行礼,“殿下。”“你该在陛下身边。”京纾说。“在下奉命而来。”扶月道,“陛下有话说给殿下听。”还没听,京纾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拣重点说。”“‘知道你杀性重,心里也憋着气,可如今的身子到底不比从前,还是悠着些使吧。我让扶月来跟着你,就是防止你杀红了眼,你不许赶他走。’”扶月模仿着雍帝的语气转述完毕,一脸沉稳地说,“殿下,好歹让在下回去能有个交代。”鹊一见京纾不语,显然不大欢迎这位陛下特派的“监军”,而扶月一脸平静,显然仗着有圣命在身、绝不会轻易回去,便说:“主子,月哥来都来了,不如让他跟在您身边,到了西郊,属下也好亲自伺机救回曲公子。”京纾没有说什么,马鞭一抽,率先奔了出去。鹊一带着扶月翻身上马,随鹊部一同跟上。曲港头上的布袋子被扯了下来,他仰头呼了口气,与方渚对上了眼。“曲公子。”方渚道,“这一路颠簸,让你受委屈了,放心,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你。”曲港被绑在大树上,手脚被缚,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现下应当是身处密林之中,除了一左一右守着自己的黑衣人,虽然四下没有旁人,却有种危机四伏的感觉。曲港看向方渚,说:“你想杀肃王殿下?怎么着,这是一种新时兴的自尽方式么?”他讽刺得很平静,方渚也并不动怒,说:“你怎么猜到的?”“你们带我坐船,水陆并行折腾了好多天,我估摸着路程,这里应该是兰京。你们费尽周折把我弄到这里来,只能是和我家山儿有关,可你若想杀山儿,不必通过我,那就只能是针对肃王殿下了。”曲港嗤笑道,“我也很佩服你,我们山儿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