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这样不追究,其实是放弃他的表现。
这一点,梅可甲这样的老狐狸是看得出来的。
与此同时,朱厚照附耳和尤址说:“明日你去定国公府,代表朕探望探望他,看看他的身体如何了。若是实在支撑不住,要他早做打算,重新挑个人,朕会格外开恩,考虑他的建议。”
对于一个病重之人来说,忽然间收到这样的旨意,就算不病死,也会被气死,相当于大房的财产要分出去了。
定国公的爵位不能传给他的儿子,这还得了?
但朱厚照就是要这样,他没有破坏依靠血脉传承下来的功勋爵位,然而死守原来的规矩,实质上是让一代代公侯伯爵成为摆设性的东西。
他们的能力低下,拖累的也是大明。
至少,朱厚照还能保证定国公姓徐。
至于他这个侄儿,梅承泰,他与他父亲这两代都是单传,这就麻烦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对赶过来的梅怀古说了这样一句,
“怀古,你要不趁着年轻再生一个?”
梅可甲和梅怀古脸色均大变,“陛下恕罪!承泰这次的确是犯下了大错,还请陛下开恩,惩了他这次,再给他一个机会。”
朱厚照背倚着不夜城衙门大堂的案桌,考虑着说:“原本朕是不该和小孩子一般见识的,但你们瞅瞅他这模样,仿佛朕花费心思弄出的不夜城倒是给他开的。你们说给他一个机会,好,你这个当爹的倒是说说看,他能有什么用?那么多的差使,哪个他能派上用场?”
梅承泰小小的拳头握起,委屈得像个三岁的孩子。
梅怀古最后这样说,“痴儿无用,但总算孝顺,臣今后还指望着他呢。”
梅可甲也很担心,“陛下,承泰虽有错,但也多是少年人的意气使然。今后臣必定严加管教,使其成才,臣请皇上格外开恩,总是不要一棍子打死才好。”
朱厚照理解他们两位这血浓于水的亲情,不过对于梅承泰能有多大用,倒是没抱希望。
他转过身往案桌后面走,“行,你们自己带回去管教吧。你们都愿意将家产给他败,朕怎么好有意见?但是记住,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这是朕的底线!”
梅可甲大喜,“多谢皇上开恩!”
“不急着谢。”朱厚照指了指梅承泰,“你过来。”
“还不快去?!”梅怀古急着说。
梅承泰心里头很害怕他这个皇帝姑父,走过去头都不敢抬,“参……参见皇上。”
“朕问你,你有没有看见今晚是谁杀的人?”
梅可甲是期待着他说出一个名字,这样至少立下破案的功劳。
但是梅承泰也还是摇头,“当时……当时臣已是暴怒,只是要推开拦住臣的人,想要……想要去打他一拳,实际上没碰到,但后来就发现他倒了下来,然后就有了血……”
“你拿刀没有?”
“碰,碰了一下。但没有拔出来。”
“你真的没有杀他?”
梅承泰叩头,“陛下,只是一个花魁而已。臣虽然说是喜欢她,但绝不至于为了一个风尘女子擅杀朝廷命官,臣没有胆大到那个程度!”
“可你也说,你碰了刀。”
这前后的说法是对不上的。
梅怀古马上说:“陛下!承泰连握刀都没练过,算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他是行事荒唐了些,但绝不至于杀人!请陛下明鉴!”
“这么说起来,当时接近过这个户部郎中的人都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