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滑过脸庞,落在江若竹的麻衣上,濡湿的脊背。她伸手,想抱着她的孩子,却只抱住一片虚无。
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令她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一睁眼,却是熟悉而陌生的纱帐。
“夫人!你终于醒了!”
一直守在一旁的两个侍女见到床上的人终于睁开眼睛,立刻扑上来。其中一个侍女立刻对另一个侍女道:“快!快去把医师喊来!”
江若竹有些茫然地望着四周,直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时,她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
她想起来了。
今日是她的女儿的头七。
而在凌晨,她将白绫甩上了横梁。
随着剧烈的呼吸,脖颈间不断传来刺痛感,江若竹一伸手便触碰到了脖颈上的白纱。泪水扑簌落下,滴落到床单上。
“侯爷呢?”江若竹低垂着眼,看着床单上浸染开的泪花,低声道。
侍女怕她伤心,皆不敢言。
可侍女不说,江若竹也能猜到几分。
不过是两种情况。一种他在温香窝里觉得晦气,没有来。另一种他来了,觉得晦气又走了。
是哪一种对她来说并没有区别,江若竹垂下眼。
他贪图她母家的钱财在前,纵容他的爱妾推她女儿在后,这一笔账,她一定要和他们算清楚。
只是她的阿羽——
只要一想到那一天,她的阿羽身上缠满了水草、被从水中抬起来的模样,她便心痛难忍。
纵使幻梦再美,可她的阿羽,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明所以的种子
夏蔓看着江若竹的身影于木墩子上消失,只剩抱空的江羽跌落在木墩子前。而江羽的身子正在逐渐变透明,更形象地来说,她的身子正在变成一团数字。
“你的身体?”夏蔓的眉心蹙起。
这种状态有点像她在电视剧里看到了系统拟人态。
“这些天,谢谢你。”江羽抬起头,“我和一个人做了交易,用我来生的寿命偿还她今世的恩情。她告诉我,能让我在这里和阿娘见上最后一面。”
这最后一面,江羽等了七日。
第一日:她浸泡在湿冷的池水中。
第二日,她是襁褓中的婴儿,躺在旷野的草原上,对过去一无所知。她不知自己为何在这里,也不知自己在何方。
第三日,她已经能够自由的奔跑,无意间,她被枝头的月季吸引,闯入了这座小院。
第四日,她看见有个人一边炒菜,一边忙着向灶里添火柴。她好奇,偷偷塞了几根木柴,结果火势太旺,差点将菜炒糊了。
第五日,她见到了从未见过的打火石,火石的摩擦间迸发出火光,令她沉迷不已。
第六日,那两个人终于编完了凉席,她看见那个人兴奋地滚到凉鞋上,她很好奇,也跟着滚了上去,结果被两个人同时发现了。
第七日。
第七日她记起了所有。
在溺亡的那一天,她飘荡在水池之上,看到和抱着她早已冰冷的尸体痛哭不已的阿娘。
她和一个自称系统的人做了交易,用她来生的寿命与一切换阿娘今世的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