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自然看着她,道:“好。”
女孩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的蓝天绿草。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忽然就停了。
谢自然拿着从黄花梨木箱里取出的黄金发梳,将女孩的头发从头梳到尾。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无病又无忧。
女孩的头发又长又顺,梳子丝滑地滑过尾端。一眨眼,那发髻便高挽起来,黄金的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旧裙换新衫,又配新霞帔。
那个小小的女孩变成了十五岁的模样,模样秀丽,神态、眉宇间皆能看见她的母亲的影子。
“姐姐,谢谢你。”女孩温柔地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谢自然。”
女孩缓缓起身,转过身看向谢自然:“我叫江羽,是江若竹的江,江羽的羽哦!”
十五岁的少女,身姿纤细挺拔,即使顶着几斤重的黄金发冠,也依然姿态稳重。
黄金发冠,黄金发梳,黄金耳环,黄金项链,黄金手链,黄金脚链,以及粉色的衫裙、布鞋和绿色的霞帔,那样繁重而出挑的颜色在少女的脸上融成一派朝气蓬勃的景象,如同旭日东升之际,枝头新绽的桃花,耀眼夺目。
谢自然终于从那张温柔秀丽的脸上找到那熟悉的俏皮,她眉眼柔和地看着江羽,替她理了理鬓间的碎发。
“你真漂亮,去吧。”她道。
江羽的指尖触碰到门把手,微微一缩,她的睫毛颤了颤,忽然回头看向谢自然,眼中似有泪光点点:“再见了。”
谢自然没有回应她这句话,只道:“去吧。”
谢自然看着她打开房门,走向长廊。她靠在门扉边,看着她的背影慢慢走向客厅。
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十五岁时是什么模样。
十五岁时,无人会在意她。她独自在后山练剑,直到东方露白,温暖的阳光洒进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她站在山麓的阴影里,却觉得冷得可怕。
她一遍遍地练剑,脑海里却反复闪现一个模糊的声音与一段对话。
“没有人会爱我,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怎么会呢?你不是遇到我了吗?我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以后定会有很多人像我一样爱你。”
十五岁的那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二十一岁以前,她一直觉得那个人在骗她。可是二十岁之后,她又觉得那个人说的似乎有几分可信。
她的运气从来都不好,大概遇见夏蔓这件事便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运气。
但她依然很庆幸,她能遇见夏蔓。
客厅里坐在小木墩上的两人对身后的情况尚一无所知,夏蔓还在尝试着转移女子的注意力。不过任凭她嘴皮子都快说破了,女子依然沉默地垂着眼。
她脖颈上乌青色越来越浓,甚至有蔓延的趋势,夏蔓越看越慌,越看越急,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毫无办法。
“阿娘!”
身后忽然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
女子的身躯瞬间僵硬,不敢动弹、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