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绡秀眉蹙起:“夫人可是冻着了?外头冷,您身子弱,不若咱们回去吧?”
“不”,容因强忍着心慌,面色冷峻道,“碧绡,你去寻刑二,让他备车,我要去找祁昼明。”
她要当面问清楚,什么叫“若他不在了”?
从前她觉得,有些事若他不愿说,她便不该问。
可如今看来,他却因此把她当成了傻子。
她不想一直被蒙在鼓里,等来日出现难以预料的凶险时,她却毫无准备,被打得措手不及。
她今日一定要问清楚。
倘若他不肯说……
容因攥紧了手指,掌心掐出深深的红痕。
一路上,少女双唇紧抿,敛眸不知在沉思什么。
碧绡看一眼面前方几上放着的食盒,心底暗叹一声,握住了她的手。
柔软的手心一片冰凉,她心尖儿也跟着颤了颤。
自先前叫她吩咐刑二备车后,夫人便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她问什么,夫人都不答。
瞧着她这副心神不宁、魂不守舍的模样,碧绡心底不由生出一丝怨怼。
原本前几日还好好的,这才过了没几日安生的日子,大人便开始生事。
像这几日这样莫名其妙地冷落疏远夫人,难道全忘了前些日子他受伤,都是谁在一旁悉心照料?
永清殿与祈府都在城东,算不上远,这一路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马车一拐过街角,四周气氛便明显不同。
不像寻常街市,这一整条宽阔街道上,一个摆摊儿的商贩都见不着,更别说那些食店茶舍之类的铺子。
空荡荡的,仿佛无人居住的荒野。
长街正中央一座重檐九脊殿孤独地伫立,黑檐白瓦,飞檐戗角,重檐两侧盘踞着两条矫健雄劲的螭龙。
漆黑森严的宫殿让荒寒的街市愈发显得不似人间,仿佛误入九幽冥府。
凉风一过,阴冷可怖。
殿门紧闭,容因站在石阶下,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提着裙摆。她迟迟没有迈步,踟蹰着,掌心渐渐攥出冷汗。
她知道永清殿的规矩,也知道这里绝不是她可以擅闯的地方。
但她已一连数日未曾见过祁昼明,倘若不来这里找他,根本无法同他说上一句话。
心底天人交战许久,终究是想见到他的渴切占了上风。
容因咬着牙,快步拾阶而上。
谁知距殿门尚有几步远时,眼前突然寒光一闪。
碧绡和刑二凄厉而惊惶的叫喊响彻在身后。
容因大脑空白了一拍。
身体却自发做出反应,迅疾地闪避开来。
一阵裹挟着凉风的冷意从颊边划过,她下意识抬手——
恰好接住了一小缕断发。
那是她鬓边的一小绺碎发。
容因垂眸怔怔看了片刻,忽然抚上左边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