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青年颔首,又试探着问,“那今夜,可要连她一起……”
“不必,我不过是敲打敲打,给他提个醒,莫要将手伸得太长,还不至于去动他家眷。若他能就此知趣地收手,便再好不过。”
“儿子明白。”
曹宣敛眸,那双生得与曹思诲如出一辙的眼睛里闪过阴狠。
这几日漕帮那边传回消息,说前些日子有永清殿的人混入漕帮。
但他们得知消息时,那人已从漕帮离开,因此所查为何便不得而知。
父亲一向忌讳这个,从前祁昼明查案,三不五时动了父亲的人,父亲只当他是领了皇命办事,便也不与他计较。
可如今他胆子太大了些,竟敢直接查到父亲头上。
今上对太后娘娘一向恭顺,事事以太后为先,对父亲也很是倚重,断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命祁昼明暗中调查过国公府。
那便只会是他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冒犯到父亲头上来。
父亲虽说只是敲打,但他私以为,若能取其性命,再好不过了。
因着路上那个小插曲,容因到时,钟灵已等在了渡口。
此番为表酬谢,容因咬牙租了艘双层画舫。
遥遥望去,朱漆红船,飞檐黛瓦。
船身内外遍布浮雕,上刻各色花卉,画舫游于邺水上之上时,朵朵石莲入水,海棠落雨,意趣十足。
似乎因钟灵和容因是女客,船舱四周障了一圈翠绿的湘帘,微风一过,帘幕飘飖,仿佛碧云曳地。
船舱是一排五间客厢,每间厢房上的隔扇门都镂云裁月,内里的装潢布置也无处不精细雅致。
二楼飞庐上不设门窗,只凿出一弯弯拱形门洞,凭轩而立,便可极目远眺,将邺水两岸风光尽收眼底。
钟灵步伐轻快地将两层画舫逛了个遍,最后站在二层飞檐下,俯身朝容因招手:“崔姐姐,你快上来,这上面好漂亮啊!”
雀跃得像个孩子。
容因摇头轻笑,却依言提起裙摆,往二楼走去。
在檐下站定,顺着钟灵手指的方向望去。
一瞬间,也被眼前柔美而瑰丽的景色所惊艳,怔怔入神。
她们来的时间足够巧。
恰逢日落。
乌金西坠,在水中洒下片片金箔。
一半日轮隐没在远处的楼阁身后,恍惚中像坠入了河底。
粼粼的水色在眼前掠起一片斑斓的影,天边偶尔飞过一只白鹭,悠长的鸣声融进汩汩的桨声里,宛如一体。
夜色如潮水般一点一点地漫上来后,两岸的渔夫点起桅灯,划着一叶乌蓬小船靠岸,楼阁画舫上的灯盏也一个接一个亮起。
转眼之间,整条邺水仿若天河,银星点点。
“崔姐姐,时候不早了,咱们下去吃些东西吧?”
钟灵的唤声在耳边响起,容因才恍然回神。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