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因会意。
笑了笑,将东西捡起来,展开。
“怎么样,我对你好吧?”顿了顿,他倾身上前,凑在容因耳边神神秘秘地说,“往后你便再也不用担心父亲欺负你,倘若他真的敢在外面找别的女人,你就别要他了,左右我给你的食邑足够多,不怕养不活你。”
“当然,我只说你可以不要他,但没说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儿子。”
容因一怔,惊愕又感动于这孩子细腻的心思。
鼻尖一酸。
她不过是那时随口问他一句,他竟就一直放在心里,如今还巴巴地替她想好了退路。
她闭了闭眼,将涌到眼底的泪又憋了回去,漂亮的眸子盈出笑。
捧住他圆滚滚的小脸:“好,懿哥儿对我最好,天下第一好。”
其实没有这番话,单只这封诏书,容因也高兴。
她高兴的不是那些听上去就十分唬人的封号和食邑,而是能名正言顺地时时入宫,陪一陪他。
帝王孤寂。
即便他如今还是个该被人宠着、爱着的孩子,可一旦多了这层身份,世人看他的目光便与从前大不相同。
难免多几分防备、疏远和猜疑。
这些东西,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来说,太残忍了些。
糯米团子似的小脸在容因手中被搓扁揉圆。
他含混不清地喊:“你快将我松开,一会儿被人瞧见,往后就没人怕我了!”
容因一怔,忙松开手。
笑意褪去,她正色问:“你这些日子总是板着张脸,就是为了让旁人怕你,是不是?”
怪不得,她已多日不曾见他笑。
即便偶尔被她逗乐,笑容也是一闪而逝。
她原本以为,是大行皇帝去世,他正伤心,难以开怀。
可没想到,根袛竟在这儿。
“我……”
祁承懿低下头,小声嗫嚅半晌,却说不出否认的话。
她鲜少在他面前冷脸,比父亲好说话千百倍。
可不知为何,他却极怕惹她生气。
“懿哥儿,我知道你年纪小,难免害怕。可一味追求让旁人怕你,只会同人越来越疏远,时日一场,就再难听到你想听到的声音。如同眼盲的人丢了拐杖,在黑夜里独自摸索,要吃许多苦头。我更希望你能凭自己的才能与德行,使人信服,你明白吗?”
她不想他和祁昼明一样,养成一副冷淡、桀骜、不易亲近的性子。
这条路本就难走,若他将所有人都疏远了,连一个同行之人也找不到,只会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