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至极。
但他自问问心无愧,无可歉疚。
只是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不可否认,他已算得上是个不错的帝王,可临死之前,却依旧孤衾寒枕,只余悲凉。
手攥得有些紧,骨节隐隐泛白,他却察觉不到疼。
直至祁承懿眼眶红红地抬头,去勾他手指,唤道:“父亲。”
这些日子父亲总带他来看这位皇爷爷。
父亲说,这是他的祖父。
他明明没见过他,但奇怪的是,却好像同他熟络得特别快。
可没想到,今日他便突然离开了。
虽然他方才偷偷同他说的那番话叫他很不高兴,可他心里依旧因他的离世而窒闷得难受。
想哭,却又哭不出。
全都憋在心里,发涨、发疼。
“哎呦,我的小殿下”,孙添抬袖揩一把泪,“陛下驾崩,如今您已是新帝,可不能再唤司殿大人父亲啦!”
不能……了么?
祁承懿怔怔抬眸。
先前始终困在眼中涌不出的那些泪似乎终于开洪放了闸,流淌不止。
“别哭了。你若不哭,我便接你母亲来陪你。”
这是他与因因一早便商议好的。
因因说,他这么小,即便再早慧,突然之间碰上这么大的变故也难以接受。
更何况宫中冷清,他举目无亲,没一个熟识,自己一个人定会害怕。
果不其然,祁承懿听了,勉强止住泪:“当真?”
“自然。”
一旁听着父子二人对话的孙添默了默,强行忍住再次去纠正称呼的念头,转头扑到大行皇帝塌前,继续哭去了。
*
如同皇帝所料想的那般,继位诏书一下,整个朝堂掀起轩然大波。
先前只是突兀多出一位小皇孙,还无关痛痒。
可如今得知大行皇帝遗命竟是要立这黄口小儿为帝,朝中大臣顿时纷纷上书反对。
自然,其中也少不得康王母子的手笔。
祁昼明对此心知肚明。
好在,皇帝宫变那夜诏来的那四位不负他所望,从始至终一力支持谨遵这份遗诏。加之祁昼明雷霆手段,迅速将康王故意派出的散播谣言之人揪了出来,不留情面地处决,也算暂时稳住了局面。
事情处置的干脆利落,然而祁昼明心底依旧不情愿。
只是却别无选择。
从皇帝那夜命孙添当着康王和臣子的面念出那道诏书起,这个皇位,祁承懿便只能坐上去。
即便他不愿,即便祁昼明不允,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