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能赢得这一线生机,不是因为她有多厉害。
而是因为,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因为她是女子,所以理所应当地被轻视了。
但就因为这份轻视,他此刻才会如此形容狼狈地倒在她脚下。
没有过多犹豫,容因转身躲去了先前送碧绡她们逃离的那扇窗后,小心翼翼地朝外窥探。
片刻后,待确认了安全,她爬上窗沿。
谁知才露出半个身子,她忽然脊背一凉,似有所感般下意识回转过头。
容因瞳孔皱缩。
靠近船尾的那间厢房顶上,一个黑衣人正与人缠斗,瞧见她,那人忽然脱手掷出一物,直冲她面门。
那物极快,就在她转头的这一瞬间,已近在咫尺。
以其速度和力道,若被砸中,不死也得残。
容因咬牙,不管不顾地朝水中跃去。
她已然暴露,若是此刻再龟缩回船舱中,照样是死。
不如拼一把。
即便知道那人就算一击不中,仍会穷追不舍,但若她就是运气好,能够成功逃脱呢。
再者说,那黑衣人对面还有人与他缠斗,说不定能将他拖住,给她留出时间逃生。
然而就在她转过头的一瞬间,耳边突然“当啷”一声脆响。
那声音极近。
她心口一下便揪了起来。
容因转眸,一柄剑已将方才那个不知名的暗器死死插入船底的木板中。
有人救了她。
只是那剑,怎么有些眼熟?
怔忡间,她忽然腾空而起,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不等她看清来人是谁,熟悉的龙脑香便已钻进鼻端。
她人还懵着,口中却已轻唤道:“祁昼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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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可真是会挑地方”,男人的嗓音有些喑哑,幽幽地调侃道。
但容因微微仰起头,却见他下颌紧绷,并不轻松。
容因抿唇,没有搭话。
今夜之前,她便已见过他受伤时的模样,但没亲眼瞧见这样凶险的场面之前终究是不一样的。
直到方才她自己屡次命悬一线,她才知道他面临的都是怎样的险境。
这样的拼杀,从来只讲究鱼死网破。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以这世上的人,究竟是有多少人恨他?
他……心里会难过吗?
祁昼明并没有带着她上岸,反倒一直在漆黑的夜色里匆匆穿行,沿着邺水一路往下游去。
哗啦的流水与呼呼的风声在容因耳边不间断地响,风吹起来的时候,她忽然闻到那股龙脑香中夹杂了某种腥甜的气味。
容因心口一紧:“你受伤了?!”
祁昼明沉默片刻,心知此刻瞒过她,之后还是要露馅。
他薄唇轻牵,故作轻松地道:“夫人鼻子这么灵,可是向街上那只黄狗拜了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