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这个时候,陪他庆生的都只有祖母、嬷嬷和青松。
父亲从来不会露面。
今年好不容易能多一个人陪他过生辰。
见他低落,容因秀眉微蹙,抚上他肩膀:“懿哥儿,你实话同我说,究竟怎么了?”
“还有两日,是我的生辰。”小奶团子抬眸,眼尾处微微泛红。
容因一怔,他的反常与生辰有什么关系。
不等她反应过来,小奶团子却后退一步,挣开她的手,匆匆朝外跑去。
小小的背影很快淹没在一片黑暗中。
见容因愣神,碧绡轻叹一声:“夫人,小公子的生辰……与先夫人江氏的忌日挨得极近。”
说完,碧绡抿了抿唇,眼含歉疚。
小公子也是可怜。若提早知道他起先对夫人说的话并无恶意,她便不该呵斥他。
幸好夫人及时将她叫住。
容因恍然。
怪不得,他今夜突然变得如此粘人。
往日里,这孩子从不屑于说方才那种话,做出那种求人安慰的动作。
是她疏忽了,竟将这样要紧的日子给忘了。
她忽然又记起,先前从灵台山回来,她曾答应小奶团子去问祁昼明江氏的牌位究竟供奉在何处,如今已过去半月有余,她仍未找到合适的时机问出口。
而他迟迟不提,是不是也是担心会给她惹麻烦?
想起方才他将毛绒绒的小脑袋贴在自己腰间时那副全心依赖的模样,容因心尖儿一软,但终究还是被理智占了上风。
不能上头。
若是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跑去问,且还挑在江氏忌日将近的时候,说不定会惹他发疯。
“夫人,咱们还出去吗?”碧绡轻声问。
“去”,容因回过神,“今夜月色不错,咱们去前院瞧瞧吧。”
方才听碧绡说,从昨夜她睡过去,到今夜她醒来,祁昼明一直都守在东院,未曾出府。
可她醒来后却用那样的理由搪塞他,也难怪他不悦。
更何况,这几日他心里怕是本就不好受。
还是去看看吧。
容因醒来的时候并不算晚,府里才刚刚上灯。
但她先用了顿晚饭,方才又同小奶团子说了会儿话,此刻便已时辰不早了。
前院的下人瞧见她,都有些惊讶。
廊下每隔几步便悬着一盏六角纱灯,上面绘了不同样式的图。
容因一边缓步走着,一边抬头去瞧,这一段路硬生生让她走了两刻多钟。
回廊尽头,跨过一道窄门,便是书房。
容因一直仰着头,不自觉走到门口,不妨脚下有道凸起的石槛。
她一脚踏错,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向前扑去。
碧绡一惊,连忙伸手去扶,却慢了一拍。
容因下意识惊呼出声,闭上眼。
却没感受到臆想中的疼痛,整个人落入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