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有三?四年?了吧。
父亲过世,他在王府守孝时,闲来无趣,弹琴奏乐,镌刻习书,贵公子会的他都会,他打?小就聪明,学什?么都快,还学得好。
历任师傅没有一个不夸他。
恐刻的不好,裴浚先寻来一枚旁的石印,小练了几?把手,终于在第?三?日完工。
彼时已是八月底,深秋了。
漫天的落叶飘下?,裴浚捏着那枚小印,立在养心门?前,卷卷沿着玉影壁四周乱窜,过去小内使们见了猫儿狗儿只管往外头赶,如今不会,一个个跟着卷卷身后?转,时不时给它喂吃的,时不时几?人合伙扑过去,将那灰扑扑的一身洗干净。
给这座冷清的殿宇添了几?分生气。
他看着活蹦乱跳的卷卷,心忽然被什?么给充满。
他想她?了,想陪她?在沃野骑马,想再一次抱着她?上城墙给她?放烟花。
想看着她?翩翩起舞胡乱往他怀里?撞来。
跳的不好没关系。
谁叫他喜欢呢。
裴浚掌心摩挲着那枚刻好的寿山石小印,吩咐身侧的黄锦,
“你着人去一趟学馆,告诉她?,她?的小印刻好了,朕在城隍庙的红鹤楼等她?。”
黄锦笑眯眯应下?,赶忙踱步出宫。
黄锦办事很机灵,就这么直白?告诉凤宁,凤姑娘没准不乐意。
于是,他也不说?是裴浚本人到场,只遣一不知名的小内使去学馆,
“凤姑娘,养心殿有人遣奴婢给您递个讯,说?是您要的印刻好了,如今人在城隍庙前的红鹤楼等着呢。”
凤宁闻言大喜过望。
她?盼这枚印章盼许久了。
一定是梁姐姐。
二话不说?扔下?手头的公务,准备赴约,照旧沿着小巷绕出这一带屋舍,来到城隍庙前,红鹤楼就在城隍庙斜对面的正街处,沿途认识凤宁的不少,掌柜的纷纷与她?打?招呼,
“凤姑娘,这是去哪儿?明日我家府上有酒宴,姑娘可否来赴宴?”
对面很快有人拆他的台,“哎呀,你就得了吧,明面上邀请凤姑娘赴宴,实则是给你家儿子相看吧?
凤宁笑吟吟回,“陈老?伯,我早告诉了您,我如今在守寡,实在不便赴宴,多谢您的抬爱,酒宴就免了吧。”
话落先去红鹤楼对面的笔墨铺子挑了一支细狼毫,打?算赠给梁冰做谢礼。
对面酒楼的裴浚听得守寡二字,深深眯起眼?。
她?这是咒他呢?
裴浚这头在阁楼内等着,就听?得?李凤宁在楼下,与?那些掌柜叫卖喋喋不休,迟迟不上来。
她可真能耐,这?才出宫多久,便招蜂惹蝶的?
裴浚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没法子,凤宁在哪儿都招人稀罕。
但凡认识她的没有人不喜欢她,更何况这?一带夷商的孩子均在凤宁手底下受教,瞧见了可不得?套套近乎,与?夫子多说几句好话?
凤宁耐心周全,好不容易打发完这?些街坊邻居,要进红鹤楼大?门前?,又被?人给绊住了脚。
这?是一位小跑过来的小伙子,年龄二十上下,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衫,生得?腼腆温润,是中原人的装扮,模样却有西域人的轮廓,眉浓眼深,操着一口波斯话,裴浚压根听?不懂,可从他柔柔望着凤宁小心讨好的样子,也能猜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