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慕言就像在看戏一般,换了一边扶手继续倚着,似乎之前那震动压根没有发生过。倒是站在纪长空身旁的武天德神色不定,时不时的往杨慕言那里看去。
严青仍是站在原处。不经意看时,似乎不觉得有人在此,但定睛一看,便有不知他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感觉。
三大门派的掌门自然也是稳坐钓鱼台,纹丝不动,但他们身后的弟子便有些狼狈了。就连纪仙儿,也是发丝散乱,神情慌张。而昆仑派如今没了璇玑子,那大弟子虽勉强坐稳了,却是满头大汗,与其他三派掌门的高下立见分明。
场外其他门派的弟子们个个东倒西歪,乱成一团,好容易才稍稍平静下来。
“我突然想起一事,藏宝洞的钥匙似乎还在秦公子手上。”杨慕言将额头轻搁在曲起的指节上,一抬眼便是眉目含笑,说话时那漫不经心的表情,似乎只是单纯的说起这件事情。
所有人的热血再一次被激起,大家似乎都忘记了不久之前强烈的地面震动。反倒是你推我搡的抢着先上比武台。
秦挽冷笑连连。什么钥匙,不是早被燕南悠扔下悬崖了么?可燕南悠不在此处,他想指望严青替他出面解释那是绝不可能,于是极自然的就将视线转移到明空身上。“明空大师,当日的事,你最清楚,不如由你来说……”
一些听出门路的人都把视线转到明空脸上,而大部分不明就理的人是莫名其妙,甚至有人还大声嚷嚷了起来。
“还打不打呀!”
“就是……”
“不会怕了吧?”
明空已睁开了眼睛,手中的佛珠不停的捻动:“阿弥陀佛!那日,贫僧因失而复得《大日耀密法》,欣喜之下沉迷参悟,不知发生何事……”
“你……”秦挽气怒攻心。先前这个秃颅见形势不明,居然肯替他说上两句好话,现在这时候倒好,不但推了个干净,还落井下石。
虽说原本就不抱什么希望,可是一向自谓正义之士的少林都如此作派,秦挽怎能不愤怒?
明空心中也有些歉意。但既然身为下任方丈,行事便该有所度量,不能全凭喜好。他明白此时秦挽已是众矢之的,若强行替他出头,可能将少林也扯入浑水之中。
更何况,他们原本就没有更深的交情!想到这里,明空又是一声阿弥陀佛。
“刘庄主,这武林大会,还继续不继续?”沉默许久的严青突然笑着瞥了刘庄主一眼。
刘庄主闻言迟疑了一下:“这……还有没有人上前挑战?”
话音刚落,便有人踩着旁人的肩膀跳上比武台。台下顿时一片咒骂声,那人只做不闻,亮出一个标准的大鹏展翅动作。“在下形意门李飞鹰,请赐教。”
比武台下一片哄笑声。有嘲笑李飞鹰自不量力的,也有懊恼怎么被他抢了先的,一时间热闹非常。
秦挽长长呼出口气,下巴微抬。他本不想大开杀戒,但对手却不善罢甘休。也罢,他今天就拼死一战,他就不信了,难道真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形意门以模仿走兽飞禽身形而创出各路拳法,说不上博大精深,但在李飞鹰施身上施展开来却也颇为灵动。
不过对秦挽来说,这没有什么阻挡效力。他精通的不是什么华丽的招式,而是杀人的方法。李飞鹰使的形意拳再有拳意,也挡不住他的必杀之心。
台下众人正在议论纷纷,分析李飞鹰有几成胜算时,台上的交手已经开始。
与之前和璇玑子的比试不同,秦挽还不待李飞鹰有所准备,便持着掌中刀往前疾冲,刀锋隐隐对着他胸前的几处要穴。
李飞鹰倒也有几分本事,见秦挽来势汹汹,居然也毫无惧色,反而怪叫一声,平起掠起几丈高,颇有一飞冲天的架式。
可惜,李飞鹰虽然闪得及时,秦挽却是胸有成竹。几乎是毫无停滞地,秦挽在李飞鹰升空的同时,也一脚踏地助力,猛的往上前方一窜,正好与李飞鹰撞个正着。
李飞鹰大吃一惊之下,便以爪功反击。只见李飞鹰原本正常的手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形,居然如鹰爪般弯曲尖锐,泛着可怖的青灰色,狠狠向秦挽抓去。
秦挽冷哼一声,掌中刀在指尖转得飞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已向李飞鹰的指头切去。
李飞鹰脸上露出一丝嘲笑的表情,可下一刻,全场都听到他痛苦的惨叫声。
那泛着青光,似乎无坚不摧的指头居然被秦挽如切菜般一下切断了三个。
形意门讲究拳意与形意,据说练到极致之时,便如真的猛兽一般,力拔千钧,身硬如铁……这或许与实际有些出入,但至少说明了形意门武功确有独道之处。
可谁又能想到,秦挽不过用一柄不起眼的掌中刀便将李飞鹰那擅长鹰形爪功的指头连剁三根。
既然掌中刀平平无奇,那么,一定是秦挽的功夫确实到了高深莫测的程度。
众人脸上不约而同露出惊骇的表情。
李飞鹰痛叫一声,捂住伤处,扭腰便一式老鹰抓兔的动作,迅疾落地准备逃窜。
秦挽眼中杀机迸现,他一手虚握成拳,猛的一抓,竟然如昆仑派掌门璇玑子一般发出剧烈的空气爆破声响。
台上的看众们纷纷仰头,却来不及看清是什么状况。只见黑影一道由半空中重重跌落,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一地人血。
铁铉跟着燕南悠来到会场时看到的第一眼,便是白衣飞扬,人美如画,却带着浓浓杀气的秦挽……还有那一地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