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着那池底空空如也,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昔日里他将妙音的骨殖埋在此处,也不过是想日夜相伴,有所慰籍罢了。
大雪之后,春日消融,却生出来这一池的白莲,也是他不曾想过的。
如今这白莲尽数被怀能化去,那旧日之事,也仿佛就此断了的一般。孔砚心里,竟然隐隐的有一丝不甘。
眼前的这个人,前世也不记得丝毫,今生也十分糊涂,并不会如生前一般每每的同他顶撞,日日的想着要逃。
如今的怀能,明明十分乖顺,一心的爱他,却教他心中烦乱。
怀能见他只是看着池底出神,便有些闷闷不乐,等了片刻,便转去他面前,有些忐忑的问他道,‘你方才说的,若是你冤枉了我,我要如何,都只随我。这话还作数么?’
孔砚看他神情认真,目光灼灼,心中微微觉着不妙,便先问道,‘你要如何?’
怀能眼底发亮,伸出手来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脸颊,才说,‘我要如何,你当真都肯么?’
孔砚不屑起来,冷冷的说道,‘我不是那食言之人。’只是略想了想,到底放心不下,便又说道,‘若是还要回去庙里,便想也休想。’
怀能欢喜起来,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道,‘庙都空了,我还回去做什么?’
孔砚吃了一惊,怀能回过神来,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孔砚凝神看他半晌,也只是‘哦’了一声,不经意般的问道,‘你都记得了?’
怀能静了片刻,才说,‘化了白莲,心里便清明了许多,前世的事,也想起来了。’
孔砚见他对答得流利,并不似之前糊涂的样子,不由得便屏住气息,低声问他,‘记得多少?’
怀能微微苦笑,轻声答道,‘都记得了。只是今生未尽,前世便如梦一般,并不真切。’
孔砚心里一松,想,原来他还不知死而复生之事。
只是看他低头垂目,便伸手捏住他下颌,逼他抬头看向自己,又问了一句,‘果然都记得了?’
怀能动也不动的看着他,并不答他,呼吸却慢慢的急促起来,只是眼底的神情,却教他有些看不懂。
孔砚把他搂在怀里,手伸进他大麾里去,自他的腰间缓缓的朝下抚着,又在他耳边低声的问道,‘果然都记得了?’
怀能忍不住抱紧了他,喃喃的说道,‘都记得了。’
孔砚心里一动,才刚要说些什么,却听怀能轻声的说道,‘只是记得了,还不如糊涂得好。’
孔砚微微冷笑,说,‘糊涂怎样?记得又怎样?你要如何,只消开口。’
怀能把他抱得很紧,仿佛要把他摁进自己的肉里一般,静了许久,才终于低声说道,‘我如今也不知要你怎样才好了。’
孔砚轻轻皱眉,怀能却笑了起来,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是要你别立后,还是要你别入魔?’顿了一顿,声音苦涩的说道,‘还是要你别想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