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个,”莲儿不知怎么说,小心看着他的脸色才说,“彩云姐姐听说禄儿落入匪群,所以才哭呢。”
“哦”贾环彻底吃了一惊,什么时候彩云心里开始有了禄儿呢?他居然没发现。
莲儿以为他生气,忙说:“彩云心里还是喜欢爷的,只是禄儿和她拜过堂的,虽然从没在一处,到底有夫妻之名,而且禄儿待她不错,从未强迫过她,所以……”
“你不必说,我知道。我心里也是想撮合他两个呢。”贾环想了又想,才说,“你告诉她,就说我说的,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禄儿不会有性命危险,过几天会回来的。”
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几天后禄儿平安归来,此是后话不题。
贾环照常上衙门,送文件见到皇帝时,皇帝见他还是穿着以前品级的官服,笑道:“你穿这个是想提醒朕给你升官吧?”
贾环赶紧跪下说:“臣不敢,这次差使没完成不敢奢望赏赐,只是……”
“行了,朕知道你小心谨慎。”皇帝打断他,“上次你完满解决与不列颠国的礼仪纠纷,朕没有升你,等剿匪获胜的捷报一到就给你补上。”
皇帝说话算话,等陆霄凤成功全歼白虎峡上千匪徒的捷报到了京城,皇帝下了封赏,除了升陆霄凤官至参将之外,还以贾环发现匪窝,推举贤能为由,将他从从五品升到正五品郎中,跟他老子平级,半年功夫奋斗到他老爹贾政奋斗十几年才得到的地位。同僚们都又羡又妒,瞧这家伙,奉旨巡视山西,活没干完就跑回来,皇帝居然还升他的官,果然正规学历出身再加上接近最高领导就是不一样啊不一样。
贾政却觉得没面子之极,儿子这么快就窜到和他同级的地位,以后成为他的上司只是时间问题,偏同僚们还祝贺他有个争气的儿子,也不知该喜该悲。贾政开始考虑要不要辞官致仕,贾环正在转六部,照这个发展速度,转到工部时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到头来儿子坐在正位,他这当老子的还要给他汇报工作咩?工作没做好还要挨他的训?
太郁闷了。但是贾政辞官的想法遭到了贾母王夫人的强烈反对,只得暂时作罢。
话说贾环身边有那边安排的人,那边贾府里也有他的耳目,听说贾政王夫人正在为他升官过快升到贾政头上而郁闷,想到老爹当他的下级,不由得心情大爽。
叉手仰天哈哈哈……
“你笑什么?傻兮兮的。”晴雯过来回话,白他一眼,“门上禀报,说佥都御史陈大人来了。”
贾环一惊:“赶快出迎。”
陈九成是徐文璧的好友,又是贾环的考前辅导老师,也算是授业师父之一,虽然不如徐师父那样直接影响了贾同学的三观和志向,却也是非常受贾环的尊敬。听到他来,赶紧率人迎出大门。
陈九成不冷不热,道:“我这次来是贺你高升,怎当得起小贾大人出迎。”
贾环汗颜:“陈师父这话怎么说,我有今日都靠恩师教诲。”
宾主不进客厅,直接进后院书房,宾主各自归座,晴雯捧上茶来。
陈九成还是头一回到贾环的新居,打量这屋子,陈设大方朴素不见奢华,案头格架只见满满的图书,不见珍宝玩器,看来贾环虽春风得意,但是没有很快腐化堕落。
陈九成心里稍安,又说:“你若是还记得你师父的教诲,就该记得他的志向,要为民请命,造福四方,做一个踏实办事的好官。”
贾环知道他意有所指,默然无语。
陈九成接着说:“山西的境况也不是什么秘密,可恨黄维有姓胡的撑腰,手眼通天,蒙蔽圣听,如今你从那边回来,应该把实情上禀,弹劾黄维等山西一众官员贪贿虐民。”
“弟子也想这么做,只是此事牵涉太大,不好办。还有胡相爷罩着。”
“说白了你舍不得大好前程,你此行的差使是赈灾视察河工,可是你半路回来,又不见任何有建议的奏折,皇上却升了你的官,我不知你们之间有什么暗地协议,只提醒你,不要辜负徐师父对你的期望。”
提起徐文璧,贾环心里一痛,徐师父认为他是个名利心重的人,怕他沦为国贼禄鬼一流,再三叮嘱他,个人奋斗如果不和为国医病结合起来,终究是只知道争权夺利的官僚,可惜了一身本事和上好天资。
可是眼前的形势若是上折弹劾,绝对是鸡蛋碰石头。
夏秉忠旁敲侧击
陈九成得不到他的回复,很失望叹了口气,道:“人各有志,你要保你的乌纱,我也不勉强你,你把山西的见闻告诉我。”
贾环脸一红,还是把自己掌握的情报告诉了他,目前山西一个鸡蛋三钱,一个梨十文,一斗米三钱银,物价高的令人咋舌,小户人民根本活不下去。河工款被截留超过一半,贪贿重税得来的钱,至少一半上贡给胡家,另一半由黄维和其他官员分赃了,至于豆腐渣的河堤工程,责任推在小棋子身上。他还强占百姓产业田地,强抢民女,许多民女不知所踪。更有甚者,还聚众为匪,公开抢劫来往客商,杀掉不附和自己的官员。
陈九成气愤难抑,道:“国势到了如此地步,宰相难逃其责,姓胡的只知迎合上意,一味媚主,招权纳贿,卖官鬻爵。国家官位乃国之神器,被他明码标价,一个知县多少钱,一个知府多少钱,只要交够钱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位子,只有交钱就可以免罪,连杀人都可以无事。国势败坏至此,凡有血气者,无不痛憾也,我孔孟之徒痛哭于九原。国家积病久矣,正因有此毒瘤,此毒瘤不去,则国家日病,渐入膏肓。我要上书弹劾姓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