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奏疏激起天重浪,风平浪静的朝堂将要掀波浪。百官拭目以待。
皇帝看到奏疏大怒,以诬告首相之罪将陈九成下诏狱治罪。百官一看,又一个不怕死的上了弹章,结果还是老样子,被弹的依然无事,弹人的倒尽大霉。怎么有些人就是不接受前人的教训,明知道是这么个结果,还要飞蛾扑火往上撞。
贾环急得团团转,陈九成算是授业师父之一,他不能不救,可是他现在的力量根本救不了,只得求助于座师。
业师是向士子传授知识的人,座师则是引导士子当官,为他们提供保护的人。贾环的座师就是丁酉科会试的主考,大学士骆养性。
“老师救命呀。”贾环跪在地上痛哭,打定主意,骆老头不答应救陈老师他就不起来。
骆养性纳闷:“是谁欺负你了,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是有人要害我师父。”贾环一把鼻涕一把泪痛说陈九成对自己的恩情,以及现在危在旦夕的处境。
骆养性摸摸胡子摇头:“这个,为师没办法。”
“您是内阁次辅,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忠良遇害呢,而且胡相爷的恶事天下谁人不知,老师若能领头除奸,岂不是百官拥戴,大快人心?”贾环发动完眼泪攻势又进行心理攻势,意思明显,借此机会干掉胡老头,首相的位置就是您骆老头的了。
“陈大人明知道这举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可是仍然去以血肉之躯碰那强大如泰山的石头,他不是图名,也不是为利,而是要用自己的生命告诉世人什么是正义,去唤醒那些苟且偷生之人的良知,去提醒宫里只知享乐无为的皇帝要做个明君,就象上古干将莫邪,用自己的血肉投炉铸出斩妖除魔的神剑。难道老师忍心看着如此之斩妖神剑毁于奸人之手?”
这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听到的人无不涌起热血,只是骆养性是四十年前的状元,官场打拼数十年,怎能看不清形势,怎么会被他一番陈词刺激的去和人干仗,虽说干掉老胡首相的位置就是他的,可是也得先掂量双方的力量。
只是给这小子分析:“你还年轻,办事不能只凭一腔热血。你想想看,他弹的是宰相,如果皇上准了他的折本,岂不是承认自己识人不明用人不当。什么卖官,贪污,这是事实,可是有许多钱是暗中为皇上修宫殿了,前几年皇上修清宁宫表面上只用了十万两,似乎很节省,可是实际用的钱都是胡相爷从其它地方挪的。还有前年时宫中办的金山鳌灯会,用资巨万,户部不给拨,内务府拿不出,都是胡相爷弄的钱。你想,皇上会因为贪污卖官之名治他的罪吗?”
贾环懂了,好嘛,又一个慈禧太后型的统治者,拿国家的钱给自己修宫殿,怪不得夏秉忠暗示他不能以经济问题向胡有恒发难。这老胡分明就是跟和珅一类的家伙。
骆养性又说:“还有陷害忠良是不假,可是给那些忠义之士判刑是皇上朱笔勾过的,皇上能把罪名推他头上吗?”
贾环气急:“说来说去,因为胡老头是皇上任命的,是皇上宠信多年的,所以承认他的罪行就等于说皇上是昏君,对吧?”
骆养性默不作声,如果不是这样,只凭姓胡的作下的恶事,他老骆早就为民除害,哪用得着他这小子叽歪。
贾环绝望了,看来陈师父这次真的在劫难逃,难道国家忠臣就只有不得善终的下场吗?
一腔热血涌上心头,贾环忽地站起来,慷慨激昂地说:“也罢,即然老师不肯上书,我一人上书,为他求情。”
骆养性脸色一变,贾环又说:“我一人上书不会连累老师。”
骆养性气得拍桌子:“混小子,你死不要紧,淳王爷怎么办?你曾经是他的伴读,和他关系好,满朝谁人不知,你若上书,想过后果没有?”
如一盆冷水浇下,贾环清醒过来,以皇帝的多疑,他如果上书救人,难免让老头子疑到这次事件的幕后指使者是萧景。
“那我岂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骆养性点头:“不错,非但什么都不能做,还要和陈九成撇清关系,指责他败坏朝纲,目无君上。”
“呜……我做不到,这种没人性的事我怎能做得出来。就算自保,在一边不吭声就算了,哪能落井下石。”贾环又哭起来。
离开骆府,贾环在街上团团转,钱槐和昭平跟在后边也不敢打扰。
眼前局势进了死胡同,淳王以及他的党羽都不能出手,中间派骆养性又明确表示不能相助,而他自己也不能有所动作,难道真的看着陈老师去死。
贾环在街上茫无目的的瞎走,最后还是想法子找了夏秉忠,求他想法在皇帝跟前进言,夏秉忠皱着老脸有些为难,道:“你为什么不找贾妃娘娘想办法呢?”
“后宫有规矩,后妃不能干政。”
“内官不能干政同样是后宫的规矩。皇上圣明天子,对后妃和内监管得都很严的,咱家侍奉皇上有年,说得最多的话也就是‘皇上圣明,皇上说的对。’对于朝堂上的事是不敢多说什么的。”
看贾环无比沮丧,夏秉忠想了想还是指点他一下:“你要救陈大人,有一个人可以,这个人一出手,陈大人绝对有惊无险。”
“谁啊?”
贾环问道。朝中有这么大力量的人屈指可数,他也猜到几分夏秉忠要说的是谁,可是很不愿意求他。
夏秉忠果然说出贾环不想听到名字:“杨彬。”
看贾环拉下脸来,夏秉忠劝他:“我知道你反感他,可是能救你师父的只有他,你放下往日恩怨去求他,保准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