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重昀忽然笑着开口道:“既是合父皇胃口,不若把这管事宣来,父皇好好赏赐她。既是安抚他那无妄之灾,也是给她的脸面。“他刻意顿了下,伸出两根手指头:”您可都吃了人家两顿饭了。“
安王一怔,忽然哈哈大笑,虚点了点甄重昀:“你呀,明明是说好你七哥做东,竟叫朕来当这个冤大头。朕知道了,你定是要讨你七哥一个好,下次好再来蹭饭吃是不?”
甄重昀长叹一口气:“父皇,你怎就将儿子的打算说出来了。七哥既是知道了,儿子今后可怎么来蹭饭啊。”
在场的人一齐哄堂大笑。甄重远嘴角也难得地勾了勾。
甄重曜端起了酒杯:“九弟既也如此爱辣菜,做三哥的别的帮不上,但给你寻两个西南厨师还是没问题的。我明儿个就给你寻来。”
甄重昀立刻喜笑颜开,冲着甄重远道:“七哥,待三哥给我寻了厨子,我也请回你。”
甄重曜愣了一瞬,点点两人:“好啊,三哥给你寻了人,你转头去请你七哥。怎的,三哥当不起你一顿饭不成?”
“当得起,当得起!”甄重昀立刻起身,执壶到了甄重曜席上,又给甄重曜捏肩捶背,又给他倒酒,“我这不是常伴三哥身边嘛,七哥隔得远,说不准哪天就启程了,弟弟思念七哥,想多与他待一会儿嘛。是弟弟说错了,弟弟今日一定陪三哥痛饮百杯,不,千杯,三哥说多少杯就多少杯!”
安王捋须哈哈大笑:“千杯,怕是明儿个你们得在床上睡一整天。知道你最喜欢你三哥七哥,行了,朕帮你做了这个东。把老七那个伙房管事宣来吧。”
甄重远起身应道:“是。”
连珞珞将最后一道酸菜鱼做好,看着他们端走,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了安王宣诏,登时整个人又紧张了起来。听完传话,她借口要收拾一下,进了厨房。进去后,她担心地看了一眼跟着进来的方净:“方属官,我可要更衣再去?”
方净低声道:“将军方才吩咐,让车管事就这样去就行,不必担心。”说完,他将一个纸团塞进了她的手里,快步出门,朗声道:“有劳公公了,待车管事略收拾一下,我们便去吧。”
连珞珞低头看完,将那张纸直接丢进灶膛里。纸条立刻化为了灰烬,她整了整衣裳,定了定心神,走了出去:“我已妥当,劳烦公公。”
这已不是连珞珞第一回见安王,但她比第一回还要紧张。虽然心中不愿,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端端正正地跪在堂中叩了头,口中三呼万岁。
安王点了下头:“平身吧。听闻,这一桌子菜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连珞珞垂手回话:“回皇上,是小的一个人所做。”
“抬起头来回话便是。方才七将军说你是萧城人,为何你做这辣味倒似更拿手?”
连珞珞依言微微抬头:“回皇上,小的父亲祖上乃西南人士,是后头因着读书,举家迁至萧城平县。但父亲爱饮两杯,又喜辣,家中讲西南饮食的藏书众多,故而小的多有钻研。”
“哦?你父亲可还在平县?”安王问道。
连珞珞垂下眼帘,似是轻叹:“三年前,母亲因病而去,不到半年,父亲也跟着去了。”
安王眉微微一挑:“那你怎入了七将军军中?”
连珞珞低声道:“母亲重病,已花光家中积蓄。待得料理好两人后事,家中已不剩什么了。我什么也不会,就只剩这把手艺。平县人少,厨房并不让非弟子进去,我就去了萧城。进不去大酒楼,我就摆摊赚钱,还时常被衙役盘剥。后头见七将军营里招伙夫,工钱尚可,横竖摆摊也赚不了多少钱,还免得受那糊涂气,我就投入了七将军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