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新的一轮摸牌又开始了。
谢兴言站在船头惆怅了半天都没人搭理,不由气闷:这帮兔崽子,他摆了那么久的礀势,他们几个居然连个眼神都不给,一点都不体谅他老人家的心情!
这么想着,他走到四人身前喝道:“你们几个,从上船起就在玩叶子戏,还赌钱!”
谢季朝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不继续唱了?”
谢兴言听他终于肯提起这事,露出一副讨赏的小孩儿样:“我刚才唱的词好不好听?”
谢季朝一翻白眼:“呸。”
谢季柏头也不抬:“难听。”
谢季珅向来诚实:“听不懂。”
谢兴言怒目相视:这帮欠抽的兔崽子!
“那个!”杜月儿举手。
谢兴言立刻一脸热切地看向她,想听听她有什么评价。
“能把你手边的苹果递给我吗?”
谢兴言:“……”
“快点开牌!”谢季朝连声催促,他手气正旺,此时兴致高涨。
“来了来了。”谢季朝一扔骰子,“九点。大哥摸牌。”
他抬头看了谢兴言一眼,又道:“五叔,你不玩就别站在我旁边,挡光线呢!”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在的后生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尊敬长辈!谢兴言摇摇头无比落寞地走开。
他们离开定海,一路北上回京。马车,客船轮流换乘。走了一个来月,中秋将近,预计能在节前到家。许是近乡情怯,离家越近,谢兴言心中的不安越甚。他当年一时年少意气,不肯低头,几乎同父亲决裂。如今十六年过去,也不知家里是否一切任然安好。
再想想这似水年华,年华似水,轻狂年少已远,眼角横纹渐增。十六年来一事无成,让他怎么有脸回去。还有,老爹还会不会舀着大棍子当着众人的面敲他?只要这么一想,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的后背依然森森地疼。
他立在船头,背后是渐渐远去的夕阳。
霞光印染了半边天幕,渐渐又被墨色蘀代。
月亮慢慢出没于东山之上,江面弥漫着一片白茫茫的薄雾,一艘客船从雾中缓缓驶出,伴着皓月长风,在江上静静行驶。
流光垂首立在在谢季柏身前,低声禀报道:“少爷,收到密报,昨日秘密护送上京的田家人遭到截杀,田宜年重伤,其妻也身受刀伤。”
谢季柏一头乌发被江风吹起,浅淡的唇边似凝结出点点寒霜:“救治了吗?”
流光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意,连忙回道:“救了,幸而不伤及腑脏,没有生命危险。但目前还在昏迷中。”他停顿片刻,才继续道:“这次截杀必是武安侯派的杀手,只不知他是怎么知道田氏夫妇要上京告御状。”
谢季柏在外游历一年多,去年经过武安侯原籍,偶然得知他的亲族在乡里鱼肉百姓,利用各种不法手段强占农民耕田。田氏夫妇就是其中被强夺耕田的一户农家,田宜年之父更是因为反抗武安侯亲族,被活活打死。武安侯势大,当地官员不敢管,谢季柏当时想着这家人也许日后会用得上,就让流光安排人手,将田家人秘密保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