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睿与苏喆一样叫“阿翁”,人倒长得结实,南方人里算是个高个儿,放到京城也不能让人一眼就说他矮。
喜金的儿子叫金羽,不是之前与林风一起玩过的金羽。这一次他过来,大家才知道之前那个金羽病死了。山里的各族的习俗之中对“避讳”并不很讲究,常有为纪念,将一个人的名字给子弟、后辈用的情况。
因为要上京,得取个差不多的名字,喜金想来想去,怕自己起的名字不好。刚好有个现成的,就给了现在这个金羽。
三人都点底子,祝缨检查完了,给三人再讲解一下新的功课。
讲完了就能吃饭了。
三人都露出轻松的神情来,郎睿胆子最大,问祝缨:“阿翁,听说君子六艺,现在不讲究驾车了,那骑马呢?!”
祝缨笑道:“忘不了,后天休沐日,随我去挑马,你们一人一匹。”
三人都欢呼了起来。
地形的关系,郎睿等人要梧州虽然不缺马骑,但是听到林风讲纵横驰骋,还是心向往之的。
祝缨自北地归来之后,将牧场也扩大了一些,内中有不少良驹。如今倒不必有一个郑侯来送她好马,她自己反而能送人了。
吃过了饭,祝缨又见了一些登门拜访的客人。到宵禁前,客人陆续离开,祝缨却带着胡师姐、苏喆出府去。
……——
宵禁之后的京城,出了坊门就是一片寂静,路上遇到一队衙役冲了过来:“什么人!”
胡师姐上前亮出了牌子,衙役一看牌子的形状就先把板着的脸放松了,再看是胡师姐:“胡娘子!”
祝缨常跑京兆府,衙役连她的随从都认得了。
寒暄两句,一队人往路边一让,祝缨对他们点点头,带着二人策马而去。
路上人少,三人一路疾驰,苏喆发现路越来越熟,最后竟停在了杨静府前。
祝缨跳下马来,胡师姐上前拍门。杨府门房没料到这个时候还会有客人,犹豫而吃惊地问:“谁?!”
苏喆蹦到门前:“齐翁?是我!”
“咦?”
门被开了一道缝儿,门房老齐将手中灯笼一照:“苏娘子?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啦?出什么事啦?快进来!”
“莫惊,我陪阿翁来的。”
“诶?”老齐将灯笼又一照,“哎哟……”
祝缨问道:“杨先生在么?”
“在、在。”老齐一边推着一个小厮,“去看好大人的马。”一面执着灯笼给祝缨引路。
杨静此时也还没有睡下,老齐将她们引到了杨静的书房外面,通报了祝缨的到来。杨静也没有戴帽子,一身儒服,正在写信。闻言放下了手中笔,亲自迎了出去:“子璋如何亲来?”
苏喆有事,自己来就行了,祝缨过来,杨静直觉得是有别的事儿。
祝缨笑着进去,杨静示意请坐,两人对坐,苏喆乖巧地坐在了下手。杨静等茶上来之后,才说:“你来得巧,才收到老师的信。”
“哦?他老人家又去哪里逍遥了?”
“既是逍遥,哪有定所?”杨静说,“所行多处,有夸有骂,我才看到他又去了北地,说北地百姓很怀念子璋呀!”
祝缨问道:“北地可还行?”
“说是不错。”
祝缨点了点头:“信且慢看,今日我来是有一件事要与先生商议的。”
“何事?”
祝缨道:“国子监,你还预备怎么弄?还要花多少钱?怎么花?”
杨静将上半身往后一扯,警惕地问:“怎么?朝廷要在这上头克扣了吗?册封后宫少花一点,就够给贫寒士子多供些柴炭了!我可正要给老师写回信呢!”
祝缨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我什么时候克扣过你了?后宫的事儿,陛下初登大宝,这第一遭,得看得下去。往后他想奢侈,我也是不能够答应的。”
杨静放心了,问道:“那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