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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阮二人心情都不太美妙,他们俩有点嫌弃沈瑛。朝廷选官,挑人,长得但凡差点儿的,仕途就容易被打折扣。鸿胪寺就更是这样的一个地方了,与外番交接,又要出席葬礼这样的场合,长得太丑不行。除非有背景。
王、阮二人并非美男子,三十来岁做到鸿胪寺丞,出身上有一点点的优势,能力上也比同侪不差。
二人出自祝缨并不熟悉的京城豪门。祝缨对豪门的认知,还是在大理寺的时候打下的底子。豪门,就是办案子的时候凡涉及到他们需要特别小心的。王、阮两家都榜上有名。除此之外,豪门秘辛她就不怎么知道了。
王家与王云鹤除了都姓王,其余没有半文钱的关系。这个王,是开国元勋的后裔,但是王丞离嫡枝血脉已经比较远了。阮就更有意思了,是高祖皇后娘家的姓氏。
二人有这样的来历,看沈瑛的时候与一般下属看上官就不太一样。
他们二人对祝缨也带着点儿糊弄,应付完了祝缨,他们去见沈瑛,告知了祝缨要安排吏员等事。没想到沈瑛不置可否,阮丞直呼晦气。
王丞道:“他要能顶事,何至于此?哼!只看这新来的吧。”
阮丞道:“他倒沉得住气。”
“如何沉不住气?你没听家里说过么?当年他在大理寺的时候,能干得很。你且等着,小的不跟老的争一争,老的不把小的压一压,不算完!”
“那是当年郑京兆掌大理,他是郑的人。现在咱们这位命好的神仙可不是郑七那般的人物。”
王丞道:“他还要安插人进来呢,奇怪,还是驸马先提的。”
阮丞道:“先看看再说。”
这二人也不知道二十年前祝缨与沈瑛的一段旧怨,却凭经验,以为沈、祝二人必有一争。他二人虽也不是一条心,却不愿意上司们一条心。沈老而祝少,沈权轻而祝权重,他们理所当然地往沈瑛一边稍稍站一站。
二人小声嘀咕着,王丞先看到了祝缨,侧肘了一下阮丞。阮丞抬起头来,也看到了祝缨。两人同时住口,遥遥拱一拱手。祝缨微微点头,带着乔三回房去继续看旧档了。
看一会儿旧档就到了会食的时候。
骆晟也好心,与沈、祝二人都在他那里吃饭。鸿胪寺的伙食也不错,祝缨面前摆了一桌子,滋味也佳。品了一品,比在永平公主府吃得也差不太多。祝缨脸上平静,对面沈瑛一脸的兴味索然。
骆晟很友善地问祝缨:“如何?”
祝缨道:“很好。”
骆晟又对祝缨说:“有什么不合意的,只管跟他们说。”
祝缨道:“好。”
骆晟席间也不谈公事,沈瑛沉默不说话,祝缨倒与骆晟搭了几句话。骆晟眼里,鸿胪寺也没什么事好做,他实不知道母亲催他要干出一番事来还能从哪里着手。看祝缨,与他聊起南北菜色的差异之类,心道:祝子璋是个能干的人,他既不着急,可见现在这样就不错。
也就心安理得地与祝缨聊起天了,说起糖来,头疼自家儿子吃糖之后就不肯吃饭,牙齿坏掉了又疼。
祝缨道:“乳牙坏了倒不太妨事,会换牙的。换牙之后小心些便好。”
骆晟很认真地记了下来。
吃完了饭要午休。纵使孔子不喜昼寝,入夏之后中午不休息一下实在没精神。祝缨的寝具没有带过来,她也就不睡,接着看旧档。
午休之后,阮丞到了祝缨这里,很客气地询问祝缨:“大人早间说有几个合用的人,未知都是谁,要安排在何处?”
祝缨道:“哦!都是京城人氏,随我去了梧州,用得顺手了。”
阮丞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祝缨也笑:“各有各的好处,但也不好就忘了。”
名单她是有准备的,很快将丁贵四人的名字报了上去。典客署归她管,她就将丁贵、小柳两个放到典客署去当差。预备明天再对典客令讲,将其中一人放到四夷馆去。小黄她打算放到身边,与乔三一同在自己房里打杂。还有一个牛金,扔给祁泰。
阮丞都记下了,心道:祁主簿不是他带来的么?仿佛也是信不过的样子?
他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