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阿星或许必死无疑,却见他什么都没说。
“瑞王在江对面的驻点位置,我已是得知。渡江的口岸已毁。他在北地的人马,更是落入陷阱,方才挟着安沐来的,正是龚将军……他已是丧家之犬,悔之晚矣。”
赫连端有没有死在他的手上,那又如何?
阿星并不在乎。
赫连端此刻必定狼狈,憎恨,痛苦,绝望……为何要叫他死得那么痛快,让他好好品尝,岂不更好?
“那你呢?”黄福持刀以对,“你可要死了。”
死则死矣,阿星举起兵器。
他早该死了。
黄福抢身过来,好几l个士兵也跟着攻过来,却被他喝道:“他是我的!”不得已,停下动作来,见看他们两人冲杀到一起,几l乎刀刀见血。
阿星得见赫连端惊恐不安的脸色,已经达到目的。不论瑞王还想拼杀什么,他的落败已成定局。
他在此刻与黄福的厮杀,就没了多少心力,反见随意之姿。黄福一刀砍落阿星的刀,下一刀落在阿星的肩膀上,人跟着压下去,声音也轻巧起来:“岑玄因,你难道真想死在这吗?”
这名一出,阿星猛然抬头。
黄福的声音又轻又快,“柳氏与岑良,可都还活着。”
这话一出,阿星……不,岑玄因已然露出狰狞之色,他猛抓住刀把,生生顶着压力往上抬,纵是血流满地也是不顾,一双眼睛只盯着黄福。
“你不是黄福。”
岑玄因低哑地说道。
……黄福,黄福是什么模样来着?起初,他是胖乎乎的,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公子,在逃难的路上,岑玄因亲眼见着他慢慢瘦下来,既是心病,也是顾不上吃喝。
至少在这个时候,阿星敢保证,黄福还是黄福,并没有被人顶替了去。一路上,这人除开在客栈那边曾有短暂的停留之外,并不曾从他眼前消失过。
再到瑞王府,阿星原是负责教养他,却因为此人不着四五六,才又换了人。
难道从那个时候开始,黄福就已经被换了?
假黄福之所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正是因为整个瑞王府里,唯独一路护送他回来的阿星对黄福最熟悉,假黄福为了不让他认出来,这才如此做?
“你是谁的人?”
“谁的人不重要,岑玄因,最重要的是,你得活着离开着。”
假黄福本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却眼见着岑玄因萌发了死志,不得已抢身出来。
若非岑玄因故意自寻死路,他何必在这节骨眼上跳出来?龚将军带人来杀,谁都不知道背叛的人是“阿星”,只要岑玄因自己不跳出来,谁也不能发现。
偏偏,阿星做了这主动跳出来的人!
哪怕敌军袭来,让叛军自乱阵脚,可瑞王所在的地方,仍是万军之中,阿星此举不是心存死志,那又是为何?
他本就不打算多活。
是为了报仇,这才一步步走到现在。
若非黄福刚刚这几l句话,岑玄因的确已经是什么都无所谓,可那句话却像是给岑玄因注入无限活力,一瞬间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别人犹不觉,可与他相近的假黄福,却几l乎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他的语速又冷又快。
“你必须装晕,让他们以为我杀了你,然后我送你离开……”
“不必。”岑玄因道,“我有办法。”
假黄福现在要是救他,不管怎么做,都必定惹人怀疑。这人不管到底是谁的人,与他是友非敌。
岑玄因这人,哪怕到了现在还是这副硬脾气,倘若是自己人,他是万万不想连累的。
他一旦拿定了主意,甚是果断,岑玄因猛地拽过腰间的水囊,将所有的液|体都淋到了自己身上,而后一脚踢向火堆,勾起无数的炭火,那火苗飘飘落下,岑玄因的衣裳猛地被火焰吞噬,继而将他整个人都变作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