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星,你也别动气。”江怀雪轻声细语起来反倒更为可怕,府里上下鸦雀无声,江怀雪轻拂衣摆,轻笑道:“既然二位少爷是你请来做客的,便让人下去好生招待他们便是……”
江逐星也沉下气来,半晌平复心绪,点头应了,挥手道:“都听见了吧,把二位少爷带下去好生招待……对了,二位平日里娇妻美妾,这孤身一人怕是住不惯,你们去把二位少爷的家人也请来,大家一起方能热闹……”
“江逐星!你做什么!唔唔……”
曾绍辉和曾绍阳又被堵住嘴拉扯了下去,经此一闹,府中更是人心惶惶,平日里与曾家关系比较亲近的下人此刻皆是两股战战面无人色,常山早已流血过多晕死过去,看样子怕是熬不过了,曾有容愣在当场,像是失了魂魄,好半天才爬过去拉扯江怀雪的衣服,艰难开口道:“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怀雪厌恶地挪开脚,冷冷地看着她道:“为什么总要问别人做什么?你可曾扪心自问这些年你们都做了什么?他日天打雷劈,皆是因果报应……”
“我做了什么……”曾有容失魂落魄道:“我什么都没做啊,我不过是一心爱慕你,我做什么不都是为了你……你半点不惦念我们之间的情分吗……”
“情分?姑姑弥留之际还在叮嘱我好好照顾你,这些年来你行事乖戾跋扈,我能忍的都忍了,你对我做的事,我也忍了,甚至连你父兄的累累罪责我也没想过迁怒于你……你却变本加厉,我在意的人才有几个?你却对他们使尽了龌龊的手段和心思,你非要往我心窝上戳刀子,还敢再说什么情分……”
江怀雪已然疲累,冷冷地看着曾有容,摇头道:“我以前尚能你以年少无知作为开脱,如今你也二十有四了,我终究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本性便是恶的……我现在看到你,便觉得恶心。我与你无话好说,你都留着去官府说吧。”
江怀雪话音刚落,永兴几人就立刻动手想把曾有容和她的近身侍女拖走,江逐星却伸手拦住了,朝着江怀雪耳语了几句,才对永兴道:“先不必惊动官府,把曾氏关押起来,其它侍仆也都好好审问一番,先以家法论处,罪证确凿的再查送官府。今天的事,谁都不许多嘴,若是谁把闲话传出了这个院子,即刻杖毙。”
永兴看江怀雪也默许了,应声领命,带着人就把曾有容及其近侍拖了下去,一路惊惶声和吵骂声不绝于耳,永兴干脆把几人嘴都堵上,顿时就清净了。
那些替曾有容做事的家丁护院一时之间面如土色,豆大的汗珠掉下来,跪了一地结结巴巴道:“爷,二爷……我、我们只是听命办事,夫人的话也不敢不从,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们是身不由己还是仗势欺人,查问过后自有定论,冤不了谁。”江逐星面色冷硬发号施令,众人也不敢反抗,多数都乖乖被带走了,很快院里就少了一半人,反倒显得空空荡荡。
事情算是了结地差不多,江怀雪这才第一次抬头去看项映晚,他目光复杂而疑惑,像是有些看不懂眼前的人。
项映晚虽然跟在曾有容身后,但事发时好似全然置身事外,就那么泰然自若地站着,除了拉扯曾有容衣服提点过她不要轻举妄动之外,再没别的动静,就连曾有容说是她使的银票找的苦楝根时,她都没有辩驳过一句。
江怀雪盯着她时,她终于难得眉头微动,垂下眼眸,显出些疲累之色。
“是你吗?”江怀雪声音很轻,几乎算不上质问,但话音中却已经含了失望。
项映晚站得笔直,却并不作声,也不直视江怀雪,剪水般得双瞳闪动,明明如芙蓉出水柔美清丽,却不知为何像难啃的硬骨头,有一股决然意气。
但她越是一声不吭,江怀雪就愈加失望。
“这俩年你帮她做了多少事,这些小事不记得了吗?”
江怀雪对项映晚和曾有容的态度大不相同,他神色悲悯,甚至显出几分惋惜。
“永明的事,不是我,但我也没法阻止……苦楝根,是她让我办的,也是我找的吴掌柜。”项映晚开口,声音低柔到像是一阵风吹过,她言简意赅,并不多做任何解释,明明助纣为虐,却像是光明磊落。
江怀雪总算是等到了答案,他并不生气,只是有些心冷,几乎有些茫然地看着项映晚:“你知道那是给湛儿用的吗?……你知道那是用来害人的吗?”
项映晚手掌微握,身体崩得很紧,她目光与江怀雪错开,又不再回应。
“这话我与你说过多次,今日我再最后问你一遍。”江怀雪长呼一口气,拿出为数不多的耐心,微微倾身道:“你为什么把湛儿放在她房里?为什么甘心为她做事?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