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语文,
这个名字他们已经听了很多年了。
“毛副使,许久未见了。”
李旻可以说这个话。
弘治十七年,他才丁忧回乡,先前虽然相交不深,但是他们平日里多多少少还是碰过面的。
但胖子李志最多只当过知县,后来觉得当官没有意思,不如每天写写文章、看看跳舞。当然了,没钱就不要学人家了。
“大约也要有三年多了。”毛语文知道,李旻当初也在詹事府做过官,“原来我只想过在京师抓你,没想到要跑到杭州来。朝廷的规矩你都懂,应当不用我多言了。”
所以李旻才坐在这里等。
而不是像某些心存幻想的人会想到逃跑。
“毛副使会下围棋么?坐下手谈一局?”
毛语文掐了掐腰,左右两边看了一下,“今日算是碰上老朋友,应该的。”
李旻开怀而笑,“请。”
“就下一盘啊,多了没时间,赶着抓人。”
这话说的……
“这次抓多少人?”
毛语文手中捏着子,眼睛盯着棋盘,说:“没说多少人。抓一人能开海,我就抓一人,抓一千人才能开海,我就抓一千人。”
“陛下为何如此坚决的要开驰海禁?”
“您是当大学士的料。但这个问题问得很不聪明,因为没有问对人。”
“副使本身也不想知道缘由?”
毛语文抬了抬眼,这个话,问得很有意思。
“李先生,我是锦衣卫,我还过得不错,您知道为什么吗?”
“愿闻其详。”
“因为我想得少。”
李旻听了就明白了。
但他摇头,“可惜。”
“可惜什么?”
“过得糊涂叫聪明,太过聪明叫糊涂。天下很多事就坏在了这里。你说,可惜不可惜?”
毛语文忽然也来了兴致。他夹着黑子,指了指这外边儿的雨幕,“李先生,你知道吃不饱穿不暖,这样冷的天气还要在破庙里面躲雨是什么滋味吗?”
“在下知道副使起于微末。”
“所以,你说得可惜与不可惜,都不重要。”
李旻还是摇头,“天下需要副使这样的人,也需要在下这样的人。若是人人都不想生与死的意义,不想为什么,这也不见得是好事。”
啪。
毛语文落子,“你是朝廷官员,可以有上疏陛下的机会。所以回去写上几行字,告诉朝廷钱塘李氏会遵从圣旨,往年走私所得尽数上缴朝廷,日后行商则只从市舶司过。这样,一切就尚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