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事也不必过于心急,有宁夏之胜,西北可有十年安定。”
“你们呐。”朱厚照也盘坐着,两只手按着胳膊,讲话跟个大人似的,“不要老是嘀咕着朕要是真去了怎么办,你们心里面会觉得朕是个不聪明的皇帝,司礼监有什么把持军政的权宦?”
“臣等不敢。”
“所以轻松一些。自古以来的雄主,有几个没上过战场的?朕又有什么可怕?当然,朕也不是觉得那里好玩,死人、丢命的场景,光是想想也不会好玩。朕是没有办法,祖宗江山扛在肩上,有些事不得不为,你们都是与朕有过约定的,要体会朕的志向、朕的责任,朕该做的事。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哪怕背些骂名,但至少朕要告诉后人,大明天子到朕这一代,不是懦弱无能之辈!朝中也的确有人在说朕的不是,但你们是领兵的将军,这些不关你们的事。说得粗俗些,这个错,朕都不认,你们怕什么?”
“臣失言!”周尚文此刻也知道,虽说皇帝理解了他先前的话,但那是皇帝胸怀宽广,实际上他还是不该那样说,“既然如此,臣便陪着陛下,醉卧沙场!哪怕征战不回,也好过平庸度日!”
“这才对!”朱厚照指了指他,随后又问道:“你们抓到扎那的时候,他有说什么话吗?”
“额……”周尚文、于子初、谭闻义等人都有些愣住。
“骂朕了?”
没人敢说话。
“是不是男人,叽叽歪歪的!”
于是八人都点头。
“骂了朕什么?”
于子初聪明,开着玩笑说:“陛下,这我们八个胆子加在一起也不敢说呀。”
朱厚照笑了笑,“这是好事。敌人骂我们,说明我们打得他疼,成王败寇,有什么能耐战场上见真章,骂朕一句,有何用处?这且不提,你们觉得扎那这人,杀还是不杀?”
“臣以为该杀!”谭闻义说得斩钉截铁,“扎那是火筛帐下主将之一,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汉人之血,不杀他,天理难容!”
朱厚照摸了摸下巴,“你们有谁知道怎么在茫茫草原上寻找到敌人?”
周尚文一点就通,“陛下的意思是,扎那知道?”
“只能说可能知道,毕竟他在草原出生、长大。”
“……但扎那这个人桀骜不驯,应该很难降服他。”
“降服不了就杀掉,这不必纠结。朕的意思是,你们心里要有个这样的意识。不过此事稍后再议,朕先见见他再说。”
“是。”
“至于封赏的事,明日会在大宴上宣旨。彦章,朕思来想去,还是要你去大同镇守。”
别人都不提,先告诉了周尚文,其他七人虽说心服口服,但心里头羡慕还是有的。
“臣受陛下如此信任,岂敢不受?!”周尚文也是一时激动,但话说出口才忽然意识到什么。
等等,是到大同?
于子初等人也晕掉了,大同副总兵不是杨尚义吗?杨尚义此番立功,升为总兵应当问题不大,这样一来,他就成杨尚义的部下了!
会不会是皇帝秃噜嘴讲错了?!
但朱厚照眼神幽幽,脸色不变。
这世上,人心就是这样。
前几天,王鏊、韩文、闵珪特地三人到侍从室递了条子,说有要事奏禀。
当时是一个相对清闲、微凉的下午,他本是在湖边吃上一点点心,结果心腹大臣连伺候的宫女都不愿意留着,要只说给他听。
他其实一开始还有些不以为意的拍拍手,结果王鏊一开口,事情就有些不对。
王鏊说的意思也很简单,“……弘治十二年,杨守文便领命节制大明唯一的精锐骑兵,至今已有七年时光,如今大明骑兵精兵两万,军威大盛,此次面对鞑靼火筛,更是可以追击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