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叶仲卿脸顿时羞得通红,指着他骂道,“你个不要脸的浪荡子,滚出去!”
薛凌云猛地站起来就要发作,叶长洲头疼不已怒吼一声:“够了!”
薛凌云这才忍着怒火,喘着粗气坐下来,继续泄愤似的吃着饭菜,强令自己不去看叶仲卿,否则他真怕自己忍不住狠狠揍他一顿。
“你们能不能先将那些新仇旧怨放一边?!”叶长洲恼怒地道,“如今是吵架的时候吗?太子若当了皇帝,在座的他饶得了谁?他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二皇兄你!”
他这愤怒的一吼,薛凌云和叶仲卿顿时都不吭声了,一个端着碗省着闷气,直将饭菜当仇人狠狠咬噬,一个沉着脸放下碗筷闷声不语。
叶长洲见二人都不说话了,怒火消了些,又给叶仲卿舀了一碗汤递给他:“趁现在皇帝还没咽气,我必须马上回去劝他改立太子。”
说着他又给薛凌云舀了一碗汤,怒气又小了些:“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叶伯崇坐了大盛的江山,否则在座诸位,还有家人,一个都跑不掉。”
薛凌云闷不吭声接过汤碗,低头看着汤:“只要他不惹我,我便暂时不跟他一般见识。”他抬头看着叶仲卿,眼里蕴着怒火,“咱们的账,等十六做了皇帝再说!”
叶仲卿冷哼一声将汤碗放在一边,并不理会薛凌云,而是对叶长洲道:“你方才说你在京中并无人脉,我却有。”
孙振武跪殿
叶长洲见他终于说回正事,问道:“皇后和太子在坞原大清洗,据我所知倾向于你的官员都被革职下狱,连珩亲王府都被严密封锁。难道二皇兄还有后招?”
叶仲卿笑了下,有些心灰意冷地道:“自然,莫非你以为我当真丝毫没有准备,只能任由皇后太子宰割?”他闭眼,声音中隐忍着滔天愤恨,“可惜,狠心的母后将我的王妃和孩儿圈禁,顾及他们性命,我不能轻举妄动。”
他睁眼,双眼微红透着不甘的怒火:“十六弟,就算我他人做嫁衣,现在我那些蛰伏的势力和眼线尽为你所用,但你务必要保我妻儿无恙。还有事后别忘了你当初对我的承诺!”
叶长洲盯着他,目光锐利:“当然,事后皇后和太子交由你处置,这事我一直记在心头。”
叶仲卿死死盯着叶长洲,一双眼眸忽而愤怒,忽而不甘,忽而悲伤。半晌,他才苦笑一声颓然靠在椅背上,目光沉寂看着虚无:“你且放宽心吧,待你回京那日,自有人暗中助你,朝堂上下都会有一批人全力支持你。”
他不肯说交底到底还有哪些可用之人,叶长洲也不逼他。他倒了两杯茶,举一杯真诚地敬叶仲卿:“多谢二皇兄成全。”
叶仲卿苦笑一声收回目光,端起眼前茶杯勉强和叶长洲碰杯,仰头一口饮下,站起身来便往外走,轻飘飘留下一句:“十六弟,好好享受还能肆意妄为的日子吧,一旦坐上那位置,你身边便不能再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了。”
薛凌云“噌”一下怒了,站起来再忍不住指着他背影怒骂道:“叶仲卿,你有完没完?!”
可惜那人已经消失在门外风雪中。
叶长洲看着叶仲卿身影,心头感慨万千,半晌才拉了一下薛凌云:“好了,坐下继续用膳。”见薛凌云尤气得脸通红,舀了一碗汤递给他,“我若做了皇帝,我想要谁在我身边都行,谁管得了我?”
薛凌云实在气不过,握筷的手青筋暴起,都快把筷子捏碎了,咬牙低声怒道:“等他没用了,我定饶不了他!”
叶长洲见他气得慌,满腹愤怒无法发泄,不由得一笑,给他夹了些菜:“到时候你们好好打一架,我在一旁饮茶吃酒,给你助威。”
这场初雪将叶长洲捆在离坞原千里之外的松林驿,而远在京城的雪也是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息的迹象。天色已然擦黑,叶政廷所居住的寝宫之外,皇家御卫军三步一岗,将寝宫围得严严实实。凡是进出之人,都得受到严格排查。
叶政廷曾经无比宠信的总管太监左忠勇,此刻坐在昏暗的房檐下,隔着飘然落下的鹅毛大雪,看着远处身着战甲手持长枪的侍卫,不由得倚着柱子一声轻叹:“陛下啊,这坞原要变天了,您可要保重龙体啊!”
可是坞原的天早就变了。戌时,皇后袁氏一身昂贵的凤袍,在侍女的护送下急匆匆往清辉殿而去。她面色阴沉,眉头紧皱,神情比那暴雪的天还要阴郁。
刚走到清辉殿前的空地,便见刑部尚书孙振武跪在清辉殿前,一身官服上皆是白雪,尤其官帽山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他正对着清辉殿正门一下下磕着响头,边嗑边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陛下,臣孙振武求见陛下!”
“陛下,臣孙振武求见陛下!”
“陛下,您若在里面,请您见一见臣吧!”……
孙振武已经不知跪了多久了,浑身官服已被雪水浸透,也不知是冷还是因情绪激动而不断颤抖。袁氏走到孙振武身后,一双狠厉的眼睛死死盯着孙振武的后背,站住抬手止住身后宫人前进。
“孙卿,你这是做什么?”袁氏背手踱步走到孙振武背后,不顾暴雪倾斜而下,让宫人将伞拿开。
孙振武这才颤颤巍巍抬头看着袁氏,一张苍白的脸沾满泪痕,额头磕破,沾满血水,看着异常凄惨。他见是袁氏,连忙跪爬着往袁氏面前而去,大声道:“皇后娘娘,微臣恳请您,让微臣得见圣驾一面!陛下多日未曾露面,朝堂之上人心惶惶,甚至有不实之言流传,说陛下已然……已然龙驭上宾!求皇后娘娘垂怜,让微臣得见圣驾,以安天下之心!”言罢,他不住地叩首,每一下都决绝而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