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洲叹息一声,看着左边空着的位置,转头轻声对杨不易道:“你再去看看,景纯到哪里了,让他快些。”
“诺。”杨不易得令飞快跑出大帐,在帐外张望半天,依旧不见薛凌云踪迹。
叶长洲命人再给大家续上茶水。但见杯中茶水都变淡了,日头也偏西,薛凌云依旧没由来,而拷问乔沛之那边也丝毫没有进展。他站起来微微一笑,道:“今日便作罢,大家回去歇息吧。待问出口供,明日再议。”
“诺!”众武将起身告退。
浮萍一道开
众人都退下了,叶长洲命人将杨不易唤来,一边收拾战报,准备拿到卧房去继续看,一边问道:“他没来?”
杨不易垂头丧气,跑过去将叶长洲收拾的战报抱在怀里,有些委屈地道:“小人派人去请了好多次,不知他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叶长洲灭了灯,在昏暗的中微微一笑:“许是有重要的事吧。对了,你跟他说了今晚让他过来歇息吗?”
“说了,早就说了。”杨不易抱着一大堆战报跟着叶长洲往外走。生怕薛凌云不来,让叶长洲失望,抱着东西便跑:“小人这就去请他。”
“不必了。”叶长洲连忙制止他,顿了下,有些失落地道,“他若是想来,再忙也会忙里偷闲来的。”
在京中暖阁,那般严密的看守下,薛凌云都经常半夜翻墙来和叶长洲约会,杨不易咧嘴一笑:“嗯!公子今夜一定会来的。”
杨不易今晚在叶长洲房中备了上好的美酒佳肴,还花心思从别处弄了一块名贵的熏香点上。刚一入夜,他便跑前跑后地忙碌,为二人今晚共度良宵做好准备。叶长洲坐在榻上看战报,他便在小案上添了灯,对叶长洲道:“殿下您今晚就不要看这些了。小人去请公子。”
“嗯去吧,让他快些来,饭菜都要凉了。”叶长洲果真听话地将战报放下。待杨不易走了,他还打水沐浴一番,换上清凉的寻常衣衫,坐在灯下等薛凌云来。
杨不易刚跑出门,本想往薛凌云住所去,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身往膳房跑去。到了膳房,他立即吩咐厨子:“殿下的药熬好了吗?”
“治耳的药吗?”烟雾缭绕中,厨子抬头看向杨不易,“刚刚着人给殿下送过去了。”
“好,现在只每晚用药,切不可记错了。”杨不易吩咐完,转身往薛凌云住所跑去,却没看见薛凌云正站在门后,眸光暗沉看着那屋中忙碌的厨子。
方才杨不易与厨子的对话,薛凌云全都听见了。
待杨不易一走,他立即进了膳房。厨子抬头一看是薛凌云,立即跪地:“小人见过薛将军。”
“起来。”薛凌云脸色冷到极致,“我有些话要问你,你最好坦诚相告。”
直到弯月挂上窗外树梢,杨不易才匆匆跑回来,开门就对叶长洲道:“殿下,公子不知去了何处,侍卫只说他出去了,没敢问他去何处。”
满怀热切僵在脸上,叶长洲微微上翘的嘴角渐渐下垂,眸光也黯淡了,以肉眼可见的失望。他用手捋了下尚未干透的乌发,淡淡地道:“罢了,你出去吧。把饭菜也撤了。”
杨不易见叶长洲如此失望,难过地道:“可是殿下,您尚未用晚膳。这样,小人把这些冷菜撤了,再让人给您做一碗燕窝粥……”
叶长洲缄默不言,转过身去,目光透过窗户,凝视着树梢后那轮弯月,心中逐渐明了——薛凌云是真的生气了。自己曾向他承诺,无论未来遇到何种事端,都绝不隐瞒薛凌云,要以完全的信任与之相交,坦诚相待。他深知薛凌云对这份信任的重视,可近期诸事纷扰,自己又如何能做到事事坦白、无所保留呢?
杨不易知道叶长洲心绪不佳,也没有打扰他,进来将燕窝粥放下又出去了。天气已转凉,坐在窗边有些冷,但叶长洲只是以手支额坐着未动,直到凉风吹来感觉阵阵凉意,他才直起身子,抬头再次望向那早已隐匿在云中的月。
“坐在这吹冷风做什么?”一个淡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是薛凌云。
“身子本就弱,也不知好好爱惜。”
叶长洲猛地回头,只见薛凌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屋中了。他面色微冷,定定地看着叶长洲。因屋中灯火昏暗,加上离得远,叶长洲看不清他眼中是何种情愫。
“景纯!”叶长洲一下站起来,展颜一笑,快步过去想要像往常那样去拉他衣袖,但走到他面前,叶长洲却站住了。薛凌云正看着自己,现在近些了才看清,他眼神好冷,冷得让人不寒而栗,像是在看陌生人。
叶长洲心头一凛,勉强一笑,道:“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才来?”
薛凌云没答,把目光从叶长洲脸上挪到一旁桌上的粥碗,声音依旧冷淡:“有些紧急军务要处理。粥都凉了,让杨不易再换一碗吧。”
他太异常了,太冷淡了,像是变了个人。叶长洲再忍不住,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凝望着那双深邃的眼眸,似要从那双寒冷的眼眸看出些什么:“景纯,你还在生我气?”
冰冷的手抓住冰冷的衣料,薛凌云低头看着胳膊上那只略显苍白瘦弱的手,心头一痛,偏头避开他目光勉强一笑:“我没资格生你的气。”
“什么叫没资格?”叶长洲急了,转过去偏要盯着薛凌云眼睛,“是,我没告知你便擅自出兵,那是因为我有把握,而且我确定不会有任何危险。你何故生这么大的气?你若气不过,我向你道歉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