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洲笑了,干脆将遮阳的手放下,背手对一旁的士兵道:“去,就说本王依言来拜山,请覃将军出来一叙。”
“诺!”士兵拱手领命,转身朝着山上高声呐喊,“昭亲王殿下已按照承诺到山脚,还请覃将军出来接驾!”
清朗的喊声在山间回荡,却连一只鸟都没被惊动,隐隐只看得见山间茂密的树林里有什么在动。那士兵见无人回应,又高声喊道:“还请覃将军出来接驾!”
山上依旧没动静。
士兵一遍遍喊,声音由方才的还算客气,渐渐变成嘶吼。栾清平没耐心了,正要打断他,忽然发现从那狭窄的山道上下来一个人。那人,正是流水山庄庄主乔沛之。
乔沛之只身一人从山道上慢慢往下走,脸上挂着一丝微笑,深邃的眼眸直盯着叶长洲,慢悠悠地道:“昭亲王殿下,好大的架子。”
叶长洲上下打量着他,虽然没有见过乔沛之本人,但赵婆婆曾让手下人假扮过乔沛之的模样,是以叶长洲看见他的第一眼,便认出此人。
忽然看到乔沛之,叶长洲恍惚了一下,过去的事恍若隔世一般,却又在乔沛之那张脸的提示下全部浮现眼前。他只愣了一刹那,便笑了,道:“原来是故人。我还当乔庄主死在春猎那一战里,没想到您还苟活到今天,又在这里见面了。唉,真是祸害遗千年呐!”
乔沛之并不恼怒,一遍慢吞吞往下走,一边道:“彼此彼此,我也是没想到昭郡王殿下居然能活到今天。当初在坞原时你做小伏低,装疯卖傻,还真把五殿下、七殿下给骗过去了。呵,早知你会颠覆庆安国,还把南疆纳入囊中,我当时就该结果了你。”
乔沛之渐渐走下台阶,站在离叶长洲三丈开外,立即被士兵拦住。他身上并未带武器,却浑然不惧士兵手中的长枪和战刀逼身。叶长洲知道此人武功了得,当初春猎时叶政廷布下天罗地网都抓不到他,可见此人手段之厉害。
不过叶长洲也不是当时的叶长洲了,他不怕乔沛之,哪怕知道眼前这些人都拦不住他。
“哦?”叶长洲也直视着他,笑道,“乔庄主不觉得现在说这种话,很像打架输了的村童放的狠话吗?如果你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废话,那你可以闭嘴了。”
乔沛之打量着他,脸上那若有似无得笑始终挂着,像刻在脸上一般。听叶长洲这样说,乔沛之道:“故人重逢说几句话的事,瞧瞧你这么没耐心,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你的城府远远不够。”
叶长洲心头火起,冷笑一声道:“我的城府不是用来和你这亡命之徒废话的。你若是替覃兆海来的,便直说来意;你若是来拖我时间,哼!”
话音刚落,栾清平等一众将士早就耐不住了,统统抽出腰间武器,齐刷刷对准乔沛之;身后的弓弩手也将弩箭上膛,寒白的箭簇直对乔沛之胸膛,若是他敢轻举妄动,定将他射成一直筛子。
无论乔沛之武功如何高强,在如此重围之下晾他也难以脱身。叶长洲傲然直视他,只要他敢再说一句废话,便叫他尝一尝厉害。
乔沛之果然没有轻举妄动,只是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慢慢后退,让出身后的山道,对叶长洲道:“昭亲王殿下别冲动,我受覃将军之托,来请殿下上山一叙。”
叶长洲看着他,连一丝想要上山的动作都没有,也不言语,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乔沛之见他不为所动,笑道:“殿下如今独得庆安国支持,又手揽南疆大权,不会没胆量跟我上山一趟吧?”他笑容里渐渐含了几分恶毒,“您可是发布过招安令的,您如果这么没诚意,岂不是在天下英雄面前名誉扫地?你还能顺利收复东南吗?”
如此犀利的言语,栾清平已经听不下去了,低声怒道:“殿下切莫听他一派胡言,他和覃兆海分明是设了陷阱骗您上山,您可千万别上他的当。”
叶长洲依旧没有言语,转而打量着身后拿机驽的士兵,若有所思。
乔沛之见他如此,又往后退了几步,脚已经踏上那小道,之前高举的双手也渐渐放了下来,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架势,嘴里的话却更加激烈:“昭亲王殿下,你若没胆量就明说,我请覃将军下山来就是。我忘了,当时住在西三阁,我的死士去杀你,你可是吓得躲在床底下。抱歉,当着你的士兵,我如此揭您的短,实在太不应该……”
他话音未落,叶长洲径直接过身后士兵手中的机驽,径直对准随时准备逃之夭夭的乔沛之,毫不犹豫扣动扳机,“嗖!”一声疾驰的劲风,弩箭破空朝乔沛之射去。
见叶长洲动手,早已跃跃欲试的士兵们顿时如潮水般朝乔沛之砍杀过去,密密麻麻的箭矢,漫天的厮杀声顿时响起。
乔沛之脸色一变,侧身闪过叶长洲那要命的一箭,看着漫天蝗虫般疾驰而来的箭矢,如兔子般瞬间逃进密林。
见自己失手,叶长洲“啧”了声将机驽还给身后的士兵,道:“算了,别追了。”
栾清平被乔沛之的话惹得怒火中烧,见叶长洲下令,只得强忍怒火命士兵莫追。
“看来这射箭我是永远学不会了,连拿着机驽都射不中。”叶长洲恹恹地说了句。见栾清平气得脸通红低头回来,笑道:“你急什么,他三两句话能把我怎样?”
“可是殿下,这厮那般侮辱您!”栾清平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一脸愤怒。
“跟死人,你还计较什么?”叶长洲懒洋洋说了句,见栾清平一脸诧异,他翻身上马道,“我本就没打算接受覃兆海的招安,这种悍匪头子,招来给自己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