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斥候领命,退出大帐。
朝阳初升,苍壁城内一切井然,西面一线天和南城门外的正紧张有序修筑城防工事,趁游夏贼子尚未发起下一波攻击之前要将战壕掘好、陷阱挖好;城内兵工坊连夜修缮抛石车、制造火器弹药、赶制羽箭;后勤补给处筹备粮草的事也在同步进行。
外出筹备军粮的张方将粮草拉回苍壁城。他刚到北城门口,却发现苍壁城已然换天。听薛振宇说宦铁衣延误战,被十六殿下军法处置,如今是十六殿下坐镇中军帐,张方愤然道:“这些吃里扒外的贼子,害死我苍壁城几百兄弟!幸亏十六殿下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不然苍壁城在这贼子手里,不知道还要被祸害成什么样。”
张方常年驻守苍壁城,对苍壁城有十分深厚的感情,也很了解此地风土人情。薛振宇拍拍他肩膀,道:“这一趟辛苦你了,不过殿下预测游夏贼子很快会卷土重来。我们还需再补充些兵力,你马上去将征兵的告示贴下去,鼓励苍壁城的青壮踊跃参军,保家卫国。”
“诺!”张方应声抱拳。
张方刚走,一个士兵跑来禀报:“薛将军,殿下醒了,要您和二将军去议事。”
“好。”薛振宇转身交代守城将领,“记住,益阳城的斥候一律不许放进来,也莫跟斥候多说,就说是上头的命令,让他们在城门外候着。”
“诺!”
经过一夜休息,薛凌云已经缓过来了,正在床前给叶长洲喂药。叶长洲的高烧已经退下去了,只是人还虚弱无力,半靠在被褥上一勺勺喝着薛凌云喂来的药。
“军医说,你这病是因为体质虚弱,气血两亏,虚耗过大所致,需好好将养。”薛凌云用绢布擦去叶长洲唇角的药液,柔声道,“军务上的事,你就不要过多操心了,有我。”
“嗯。”叶长洲饮下最后一口药,皱眉,“太苦了,比童若谦开的药还苦。”
薛凌云将碗放下,又贴心地递一杯水过去给他漱口:“童若谦平日照顾你,更知道你的身子状况。我已经让栾清平去接他和岑丹、杨不易了,有他俩照顾你,我才放心。”
“景纯,我二皇兄那边任何动静,你都要告诉我。”叶长洲见他起身,连忙道。他很担心叶仲卿知晓自己杀了宦铁衣,夺了苍壁城,会做什么更过激的事。到时候若自己被威胁服毒一事暴露,只怕不仅薛凌云会疯,那些毅然决然跟着自己脱离叶仲卿掌控的将士们也将人心惶惶。他们会担心自己会为保命向叶仲卿投降,到时他们又将如何自处?
军心不稳,再牢固的城防工事都无济于事。自己被逼服下毒药已经不是和薛凌云两个人之间的事,更是关乎苍壁城两万多将士去留存亡的大事。
叶仲卿这次不仅羞辱薛凌云,更狠毒地欲置薛凌云于死地,两人之间的仇恨已经完全无法消解了。薛凌云听叶长洲这么说,将碗放下,沉声道:“你放心,你没同意之前,我不会杀他的。”
叶长洲这才放心下来。自己毒没解之前,叶仲卿一定不能死。他冰凉的手拉住薛凌云,仰头望着他,脸上是讨好的笑:“景纯,你对我真好。”
薛凌云苦笑了一下,正想说什么,门外下人大声禀报:“殿下,薛将军,薛振宇、薛春生二位将军到了。”
两人连忙松手,薛凌云正襟危坐,叶长洲也坐直了些:“有请两位将军。”
薛振宇、薛春生二人一前一后进来,便向叶长洲请安:“末将拜见十六殿下。”
“二位将军请起。”叶长洲连忙道。
薛振宇、薛春生二人起身,薛凌云对二人道:“二位兄长,快请入座。”
两人有些拘谨地坐下,立即就有下人上来奉茶。叶长洲半躺在床上,他身边被褥上还有薛凌云的衣物。薛振宇二人知道薛凌云和叶长洲关系密切,但没想到两人昨夜竟同塌而眠。
“那个,景纯,十六殿下,城里各处都井然有序,城防工事、战备物资都在紧密筹备。”薛振宇道,“末将命张方贴了征兵告示,再补充些兵力。”
“好。”叶长洲十分欣慰,自己没看错人,这薛家二将果然靠得住,“征收粮草、征兵都需要钱,我这里有一些,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
离开坞原前曹氏给的钱财,约莫能撑月余,一个月后危机还未解除的话,就得想办法筹钱了。
“诺。”薛振宇又道,“昨夜珩亲王派斥候来探,末将将斥候拦在一线天,派人看着不许他入城。等十六殿下示下,末将等该如何跟珩亲王回话?”
临阵私斩领兵大将,取而代之,并据城而守违抗军令,无论叶长洲有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若叶仲卿一怒之下上报朝廷,他们这帮人免不了落得一个谋逆的罪名。所以薛振宇、薛春生不敢私自回叶仲卿的话,只是把斥候控制住,等叶长洲醒来再做定夺。
见众人都望着自己,叶长洲微微一笑,道:“无妨,待我修书一封,交由斥候带回即可。”说完,他掀开被褥欲起身。薛凌云连忙站起来拦住他,沉声道:“你身子不适,还是别起来了。你说,我来写。”
“好。”叶长洲果真就不下床了,望着薛凌云柔柔一笑。但他要写的内容,怎敢让薛凌云知晓,忽又皱眉:“坏了,印信忘在大帐中了。景纯,你去帮我取一下。”
薛凌云无奈,只得起身去取。待他取回印信,叶长洲已经起身将信写好了,正在给信口封蜡。薛凌云抬腿进来,见叶长洲已经将信封好,正要说什么,叶长洲冲他谄媚一笑:“那个,我忘了,我私印在身边,我用了私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