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嫂嫂肯法外施恩放他一马免于受这场活罪,冰儿欣喜得要蹿跳起来。
“冰儿,旁的嫂嫂都能应你,只是殿试对策,你无论如何也是要去地。”
一句话令冰儿不快,低头不语。
珞琪笑了问:“当年是谁应了要照顾嫂嫂一生一世的?还说你哥哥丢下嫂子不理,你总是不会丢下嫂嫂的。”
听珞琪谈到此时,冰儿绽露笑颜,点头说:“冰儿虽非君子,但也是一言驷马难追。如今大哥不在。嫂嫂独自在家带小侄女,冰儿还是搬回家住。不过要过些天打发掉那些令人厌烦的酸腐文人,再者冰儿还有些事没料理完。1-6-k-小-说-网”
如今想想,怕还是自己只顾忙了和那些会馆的朋友辩论实事。忘记了嫂嫂,心里有些惭愧。
进到堂屋,清静的无人,正在四下寻找嫂嫂的踪影,堂屋屏风后的后堂传来一阵笑声。
那是嫂嫂地笑声,温柔的声音说着:“凤儿,叫黄
冰儿周身一震,绕过那块黑石水纹屏风。绕到后面,就见小跨院两株石榴树下,嫂嫂珞琪正怀抱了小凤儿玩耍,一位粉蓝色春衫的女子正背对他逗弄着凤儿玩儿。
嫂嫂珞琪一眼看到他说了句:“五弟回来了?”
冰儿就见那女人徐徐转身嫣然一笑,是子清!
冰儿不尽惊喜,他这些天忙碌。还是前天和子清在小月河边见了一面。聊了聊时局和近日的见闻,没想到子清来到了家里。
“五弟。愣在那里做什么?让黄小姐笑话了。是我请子清来家里作客,吃我包的槐花馅饺子。”
冰儿的目光一直注视子清,子清笑笑,往常见冰儿都是一身飒然的男儿装束,为了掩人耳目,如今则是恢复了红妆,春光下别是一翻妩媚动人。粉颊含羞,长睫微抬,似乎被冰儿看得发毛,只侧头对珞琪说:“凤儿真可爱,让抱一抱可好?”
珞琪将手中的孩子递给子清,子清抱起孩子时一脸慈祥,这时冰儿想,难怪人说女人初为人母时最为美丽,天然的母爱是人家最美的春色。
“槐花陷地饺子可不曾听说。”冰儿说。
珞琪讲:“我也是才听门口的灾民对我讲的,说是摘些新鲜的柳芽、槐花,拌上些荤油,包了饺子吃那才是美味。吃得满口余香,做梦都要想。”
珞琪将怀中地凤儿递给奶娘,自己起身说:“我去厨房看看她们下饺子,冰儿你陪陪黄小姐说话。屋里有点心和干果,还有你谭三哥送来的浏阳新茶,你照顾子清。”
见嫂嫂离去,冰儿才放松了问:“你何时到的?”
“有半个时辰了,是珞琪姐姐请我来吃春鲜的饺子,不想你回来了。”
冰儿听子清如此一讲,反是笑了,暗想,听这口气反是他是闯来赶嘴的外人了。
“珞琪姐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我看的出她很担心你。”子清开诚布公的说:“你还不打算去殿试吗?是报复杨家还是报复你自己?”
冰儿如今对殿试的话题讳莫如深,沉吟片刻说:“不好吗?我中了会元,也是有功名,就是不去殿试,也能候补去个翰林院等地方。。。只不过我不想做官,想想就难过。我想远离这里,远离
看了冰儿颓废地样子,子清问他:“听我爹说,会试结束前。你曾去了督察院参与了公车上书?”
冰儿抬起头,看着子清点点头说:“你都知道了?就是我哥哥嫂嫂我都没有讲,不是害怕他们责备,是真是有些鸡同鸭讲的烦恼。”
子清忽然咯咯地笑了,掩口笑了春花摇曳般问冰儿:“那就对我这只笨鸭讲讲。或许我能听懂一些。”
冰儿一惊,实在不想再提那个沉重的话题。
那是一个月前,甲午海战失利成了定局后,朝廷开始向倭寇乞降。正月刚过,朝廷派了李鸿章中堂为全权大臣赴日议和。起初这个消息他是听谭三哥说给他听的,听了谭三哥和浏阳会馆的同窗们义愤填膺地历数朝廷屈膝求和地丑态时,冰儿本来一心沉闷在母亲冤死的往事中,如今也为国难当头而烦恼。
乙未科进士会试还是如期进行。谭三哥鼓励他安心去考试,事实上冰儿已经对这个会元之位志在必得,他要向父亲和龙城家里那个老妖婆证明他地能力,证明他的母亲为杨家生了多么出类拔萃的一个麟儿。正在他踌躇满志等待发榜时,朝廷同日本倭寇签订《马关条约》割让台湾、辽东,赔款二万万两白银的消息传到京城。群情激愤中,台籍来的举人痛哭流涕。竟然一夕间,他们忽然就要变成了日本国的臣民!他们千里迢迢从祖国东南端地海岛赶来京城参加大清的会试,榜还不曾下,却是有家难回了。冰儿激动中参加了康南海、梁卓如先生的上书。一万八千字的“上今上皇帝书”。提出了迁都已保朝廷,练新军而兴国防,变法推行新政。各省举人一千二百多人争相署名会集都察院门前请代奏。但结果令他失望,上书遭到拒绝。都察院说《马关条约》已经签定,不可逆转。
冰儿实在是对这昏暗的朝堂看不到一丝的光明,也无奈自己手中的笔杆是何其无力,这些年空读满腹诗书又有何用?
冰儿徐徐地陈述公车上书一事带给他的思考和郁闷,眉头紧蹙,难以舒展。
子清手中把弄着那枚从地上拾起的石榴花。那花苞艳红夺目,尚未开放就被风催落,十分可惜。
子清将这枚石榴花放在手心说:“冰儿你看。这枚石榴花色泽多么艳丽,若能开发,一定是一朵照眼美丽的花,或许还能结个笑口常开地紫石榴,让人看了口水直流,缀得枝头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