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一个她不记得的救命之恩。所以,她时常恍惚又觉不真实,可事实告诉她,就是真的,那一年,她身边不止有银杏,还多了一个总是说要护着她长长久久的少年郎。也是那一年,少年在庄子里给她种了一院的梅花树,冬日来临,梅花极美,她立于树下,大雪纷飞,迷了她的眼,可她还是能看清梅林之中的少年。是夜,月光洒下。少年为她撑伞,平日里看着挺桀骜张扬的一个人,忽然收了所有桀骜不驯之气,只余温柔,嗓音亦是:“除夕快乐,愿往后年年你能永远自由,做想做之事。”竟然是除夕了。时间过得好快啊。她看着面前已经陪了她很久,给她讲很多事,日日来看她又教她很多的人。其实,他性子应当不是这样的吧,可是每每见她,他总是最开朗爱笑的性格,比很久之前的她还要耀眼明亮。“你怎么待我这样好。”她低低问。少年唇角含笑:“因为你是谢谭幽啊。”“不是了。”谢谭幽道:“我再也不是谢谭幽了,如今,不过是被亲生父亲抛弃之人。”“于我而言,你便是。”少年道:“不必纠结从前,应当过好之后,你别怕,好日子即将来临,我总会护着你的。”“你我不过相识一场,也许不久便要相互告别。”“我从不食言,如果你愿,我可以护你一辈子。”谢谭幽手心收紧。那时的她,在想什么呢,经历诸事,她其实不想被人保护了,她其实想回相府,总得要去寻仇吧,那一年的绝望崩溃,她还没有忘。所以,谢谭幽说:“我想靠自己,可我没有能力自保。”“这不简单。”少年笑道:“我会让你有能力。”所以,后来,在谢谭幽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少年教她武功,日日在她身边,保她不受辱。情起之时,或许就是从那开始,只是谢谭幽从来不敢轻易说出口,她再也不是风光一时的谢谭幽,而是除了这个破庄子便再也没有家的少女。而他是燕恒啊,以后可是要继承燕王衣钵,是最耀眼的存在,他朝她走来,便要放弃很多东西,所以,她也有在努力,也想着,变强变勇敢,可以站在他身侧。还是那一年。燕恒将她彻彻底底从深潭之中拉出,然后捧至高处,告诉她:“我在下面,你便永远不会入泥潭。”“……”“你要骄傲,要勇敢,要自由,爱自己,更是要待自己好一些。”燕恒还说:“阿谭,你真的不要怕,我真的真的会永远在你身边,你不会是一个人的。”前生:那三年快乐又自由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那两年,她日夜习武,想的不过是自己有能力些,然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和银杏了,而她也是去报了仇,她踏夜杀了秦氏身边的老嬷嬷,用她们曾对待自己和银杏的方式报复在谢音柔身上。看着她悲惨痛苦和秦氏吓得面色惨白又惊慌的面容,她很痛快。那个时候,她也没想过回相府。她在习武学文又学画,她想参加春闱,想有朝一日,以女子之身站在那庙堂之上,不靠任何人,就只是自己。燕恒说:“你可以的,我在那等你。”他们在树下相约着之后,燕恒还半开玩笑,若真有那一日,他便做她的幕僚,辅助她成就自己心中所想,站在最高之处。谢谭幽笑出声来:“你一个王爷世子,如今也是执掌千军的将军了,来日大好的前程,竟心甘情愿为我之幕僚?”
燕恒挑眉:“世子将军当腻了,幕僚应当更加有趣。”“行不行啊?”燕恒眉眼不羁:“若真有那日,你便应了本世子。”“可是,战场需要你。”谢谭幽道:“很多人说你厉害,是世子又是将军,这辈子有的是无限风光,你不该放弃,也不能放弃,为将者,当永生护百姓周全。”“可除了百姓,我还想护一人。”“……”梅花清香,弥漫在彼此鼻尖,谢谭幽心头微微跳动,可面色依旧平静,彼此对视很久,都没有再开口。后来,真正分别那天,谢谭幽穿了一身红裙,很是耀眼好看,燕恒有些失神,是太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谢谭幽,但他很开心,因为曾经那个爱笑又张扬骄傲大胆的少女回来了。不再是因被欺负一年畏畏缩缩又柔弱,还总说抱歉之人。燕恒静静看着谢谭幽,很久很久之后,才开口:“阿谭,明日我就不能来看你了。”谢谭幽怔了一瞬,“你要去何处?”红裙飘扬,她眼尾勾着笑::那你后日来吗?”“你希望我来吗?”燕恒反问。“……”“不希望。”“那我以后都不来了。”谢谭幽喉头一梗:“那你现在就走吧,永远别来了!”“我逗你的。”燕恒忽而爽朗大笑出声:“阿谭在这,我怎会不来。”“那你到底要去何处?”“战场,再立个军功。”燕恒道:“然后回来娶你。”谢谭幽心头怦怦乱跳,脸红的不行:“谁要嫁给你了?”“你啊。”“不要脸。”谢谭幽一脸羞赧傲气:“我又不喜欢你。”可话说出,脸却越发红,甚至是不敢去看燕恒面容。燕恒无奈笑笑:“最多一年我就回来,你等着我好不好?”谢谭幽终是轻轻点头,却又忍不住轻叹:“你不在就没人陪我玩了,而我不知何时才能真正回京,也许明年或是之后。”“阿谭那般棒,就赶明年的春闱,而我可能也是那个时候回来,到时阿谭有了能力可别忘了我啊。”“放心吧,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燕世子啊。”看着燕恒三步一回头的看她和她说再见,谢谭幽眉眼弯弯,心头想的是,她怎么可能会忘了燕恒呢,这般好的人,应当值得她记住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回想,初见,是她报着去死的心态,如果那日,燕恒没有出现,她与银杏都会死去的,可燕恒出现了,不止救了她们,还日日在窗外守着,后来,更是将她一点一点从泥潭沼泽之中救出,本是身处阴暗之地,忽然就在那一刻,她的头顶,身体,一点点明亮起来。她不想死了,她想好好活着。然后现在,等明年,等春闱,等燕恒。可老天似乎只允许她快乐一段时日,燕恒走的第一个月,一道圣旨下来,她莫名成了云启的未婚妻,听银杏说相府的人在外面,要接她回去,她惊的面色惨白。好像是昏迷了。一觉醒来,她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