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一番便去往城外,不知是否因太早的缘故,城中人烟稀少,显得有几分清冷。温凛此时已经带着军队到了城门口,瞧见谢谭幽,忙翻身下马,“还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今日与表哥一别,要近一月才得相见,自是得来送一送表哥。”谢谭幽笑道:“也好让表哥知晓你是有人记挂着的。”说着,眸子若有似无扫了眼身旁的银杏。温凛顺着她目光看过去,银杏垂眸,并没有开口,自从沈清一事出,他再未看见过她脸上的笑容,身侧拳头紧了紧,他道:“既是有人挂念,我便早些回来。”目光是看着银杏,而话却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好。”谢谭幽伸手挽住银杏手臂,“表哥在路上见到什么新鲜好玩的东西可别忘了给我俩带。”“你是想提醒我,先前答应你要给你带只鹦鹉一事吧。”温凛忍俊不禁:“此次回来,定给你二人带。”“好。”谢谭幽笑着应下。“嗯,那我走了。”温凛翻身上马,正准备一夹马肚朝前奔去,谢谭幽的声音再度传来:“表哥怎么也不会说让我照顾好自己,别受人欺负了的话语。”她语气轻轻又带着撒娇之意。温凛拽着缰绳的手顿住,回眸看着谢谭幽,忽而笑出声来:“阿恒在京中,谁敢欺负了你去?”“……”“瞧阿恒把你惯的,这么大个人,竟然还朝我撒娇。”“……”“表哥说什么呢!”谢谭幽有些生气。温凛却是大笑出声,骑马扬长而去,马背之上,他背影单薄又飒爽,高高举起马鞭左右挥了挥,声音里参杂着寒风:“我会平安回来的。”“……”谢谭幽眼眶有些湿,很久之前,定国将军府的男丁每每出征也是这般,从不回头,只是会挥舞着马鞭,告诉等他们归家的人:“我会平安回来的。”也都是一直平安回来的。只有那一年,全数死在出征前一夜,那么大的一家子,每年的团夜饭都要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是那么的热闹,而如今,只剩温凛一人,再次带军离京,想必,他定然也是感慨万千。回去的路上,谢谭幽问银杏:“我看表哥是一直想与你说话的,你怎么看也不看他。”银杏道:“奴婢怎能直视大将军。”“表哥从来只当你是沈妤,你当知道的。”“沈妤已经死了。”“她没有。”谢谭幽低声道:“如果偏要这么说,那也可以算她暂时死了,但我相信有一天,她会重获新生。”银杏脚步顿住,看着谢谭幽:“当真可以重获新生吗?”“一定可以。”谢谭幽伸手擦去银杏眼角湿意,“表哥这些年一直在查沈国公府一案,我昨日也是看了很多关于沈国公的卷宗,我相信,不用多久,很多事就能得以大白。”银杏眼睫微颤,不可置信看向谢谭幽。温凛这些年一直在查沈国公府的案子?
谢谭幽看着银杏的模样,心头越发软:“只是此事牵扯太多,急不得,得一步一步来,有很多人都在为这事奔波,所以,我们也要努力。”银杏哽咽点头。“那……”谢谭幽声音放轻了些,小声唤了声:“阿妤。”“下次见到表哥能不能看看他?他一直在等你。”“……”直到看到银杏又一次点头,谢谭幽才笑了出来,拉着银杏去长街逛了逛才回了府中,直奔燕恒书房密室,又是整日整日的看卷宗。只有了解过去,才能揭开过去,再为过去翻案。三月底,漓国第一个女子学堂成立,温雅倾老先生为其提字:青山书院。女子也可为青山,坚韧而不拔。这么多年,一直隐居山林的温老先生也决定久留京中,为青山书院之师,此事一经传出,羡煞一众扶摇堂的男学子,那可是温雅倾啊。而也是因此,众人似乎才缓缓回过神来,长街传出鸿胪寺卿为女子一事,云崇惊的从龙椅站起来,事情发酵高涨之时,鸿胪寺卿入了宫,伸手取下官帽,一头乌黑亮丽秀发露出,众人也才见那平日总垂着眸子的人,竟是生了一副这般清丽容颜,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鸿胪寺卿却不卑不亢,跪于正中:“臣欺君罔上,还请陛下责罚。”“……”最终,云崇还是念其在职期间的功劳,只是免除了她的一切公务,还应了她可重头再科举,称若此次科举,能拔得头筹,鸿胪寺卿之位仍是她,若不是,便回归最初。长街格外的热闹,但大多都是女子的喜极而泣和激动欢声,世道如此艰难,若达官贵族还好,女子也能识些字,可普通百姓家中的女子才最是艰难,只能巴巴看着父母将所有给家中弟弟或兄长,留给她的除了干不完的活就是等以后。忽而听闻可以识字,还可以和男字子一样科举为朝中官员,不知有多少人激动的落了泪。帝师府中。箫婉站在长廊,她轻轻闭着眼,好似能听到更远方的女子欢笑声,不自觉的,她也跟着弯了弯唇。真好啊,她们那么开心,可以做自己。“婉儿。”帝师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箫婉睁眼,回眸看着朝她而来的帝师,她怔了一瞬,父亲怎么这么老了。明明,好像才昨日,父亲还一路抱着她去长街逛灯会,告诉她,“我们婉儿要好好识字学画,将来才能做一个很棒的小大人。”怎么一瞬间,就过去那么久,而父亲就老了呢。“父亲。”她伸手扶着帝师,语音不自觉的有些发颤。“我看你是要哭鼻子了。”帝师轻笑着打趣:“过几日就是要做女先生的人了,若你的学生知道你这般,可是要笑话的。”箫婉已经跟帝师开了口,她想去青山院,想做女先生,给一众女子讲学,帝师当然欣然答应,更是偷偷转过身去抹泪,他以为,他的婉儿要一辈子都不理他了。“我只在父亲面前这般。”箫婉偏头想靠在帝师肩头,却发现,帝师比她矮了很多,鼻头酸涩难忍,帝师见状,眼前明明模糊,还是笑着努力踮起脚尖,佯装怒道:“你这丫头,这是嫌弃我矮了是不是?”“岂敢。”箫婉深吸一口气:“分明是父亲身上担子太多。”“婉儿,你可曾恨为父。”帝师摸着女儿的小手,踌躇很多天,终是问出这句话来。箫婉摇头,红着眼笑了笑:“我只是不理解父亲还有很多人,为什么对女子那么多的偏见,女子又何妨呢,从未做错过什么,又为什么男子有想法便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而女子一旦有大胆些的想法便是大逆不道,要受所有人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