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只是弓着身子不回答。
始乱
宫里“闹妖精”,还唱那么衰气的曲儿,赵晟没心情闲逛了,匆匆回寝殿,怎么想怎么别扭。
自他继位以来,李爻御书房里一口血好像把南晋的气运吐去了大半,另外一半跟着人跑了。即便后来将人请回来,也是大惊小险不断……
今日之事是有人刻意而为,还是……当真宫内邪气凝聚,引来仙妖之物?
扶摇跟着赵晟回寝殿,挥手示意旁人退下,亲自伺候赵晟更衣,给他捏肩膀:“陛下莫要忧心,太常寺会安排法事。”
而此时此刻,所谓的邪物正一路匿在影子里,绕路进了先安殿。
殿中静谧,烛火摇晃、香烟缭绕。
被迫承袭老太监衣钵的前大理寺卿章遮在殿内擦拭先帝牌位。听到背后片点动静,回身见黑衣人从暗夜走进火光晃眼的殿内。
章遮一笑:“福禄公公唱歌,我在这都听到了。没想到公公拿腔捏调,确有几分男狐狸的妖气。”
福禄上下打量章遮,笑道:“章公公如今和我一样了,只不过是‘开蒙’晚些,仔细练练,也可以有所成。”
所谓开蒙晚,是指净身。
章遮被福禄噎住,气恼却无奈,清嗓子言归正传:“豫娘娘当真不肯在陛下耳边吹枕头风么?”
福禄扯开面巾,深深看了章遮一眼:“早说过不要牵扯娘娘,这是左相、你、我因利而和,各有所为。更何况现在枕头风有扶摇去吹,待到苏大人得偿所愿,咱们的合作就算结束,好聚好散、不枉我将手上的好牌赠予你们。”
章遮将先帝牌位重重蹲在供桌上“咚”一声:“好牌?”他蔑笑,“那个扶摇怕是变数,你确定他心中所求是什么吗?”
福禄愣住了,没接话。
“他到底想要赵晟的真心,还是想要青云直上?这是两条路。”
福禄脱下夜行衣,拿到后院去烧:“这不重要,更何况我的‘好牌’不只有他。”
这之后,南晋的北生离乱,在康南王清晰且雷霆的手段之下被迅速安稳下来。
整个秋天,接连有灾报传回都城,也发生过有几次小暴乱。但王爷说得对——肯过好好日子的百姓只要吃饱穿暖就不会挑唆。
刻意闹事、安抚不下的刺头被抓之后,多数流民成功被沿途郡县收拢安置,以待洪灾退下、返回去重建家园。
只是李爻觉得这样还不够。
幽州荒地太多了,单靠本地的军民开拓,怕是不行的。李爻想调配官军牵头,同时鼓励新驻民北迁,只要落户稳定,就免除十年税捐。可这无异于推一新制,掌武令也不在他手中,要调动官军需得赵晟首肯。这设想在朝上提出,赵晟虽然同意,却说让政策先行推进,等捱过幽州马上要迎来的冰天雪地再正式落地。
同意了也算是个好事。
这年秋尽冬初时,涝灾的势头彻底平息,灾粮北调、四境赈灾官军回撤,左相苏禾借灾让大皇子背锅的计划落空了。
他心急。
若再拖延,他多年部署的天大秘密就要彻底曝露了。思量再三,他按捺不住,着两名亲信快马出城,一路向北,一人直奔幽州关府衙,另一人居然出燕北关往蒙兀的地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