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爻抬眼想看景平的脸,角度不方便,看不清。
他不喜欢二人之间这样的死寂,索性说正事:“咱俩要等搁古的回音,三天之内挪动不了。但松钗只身去跟无夷子,我又不放心,一会儿让你师父带小队人暗中接应他。若此次能查到关键人物,该是事关重大,别人信不过。”
“嗯。”景平埋头干活,随口应着。
李爻继续道:“三日之后,若一切顺利,咱们倒是可以到信安城走一……”
“你去什么?你哪儿也不许去!”景平打断他,话茬很硬,嗓音发哑,声音也有点抖。
李爻第二次歪头看人,还是看不见对方的脸。
景平似是不想让李爻看,刻意低着头。
他手上很利索,说几句话的功夫,针已经缝好了。
他将线头剪断,给伤口涂药膏,包扎好,闷头收拾桌上的东西,转身要去端盆倒水。
李爻一把抄住他手腕:“回来!”
他想把人往回拽。
可景平铁了心不想让他看,他愣是没拽动。
僵持片刻,李爻又轻轻扯他一下,景平还是不回头,低声道:“我去收拾了,马上就回来。”
若是寻常时候,李爻也就不跟他掰扯了——人嘛,多么面沉似水也不是死水一潭,总归是有情绪起波澜不希望被人瞧的时候。能有空间自行消化、放任一会儿挺好。
可今天不一样,景平的情绪里满是他一直以来的付出。还有那满腔心血换回的收效甚微。让他心灰意冷。
李爻不放手。
尽管那臭小子现在像头倔驴,跟他较着劲,头都不带回的。
这可怎么好?
他头一回哄人无处着手,情急之下,轻抽一口气,像拉对方用岔力,扯到伤口了。
还是这招好使。
景平立刻回头,慌忙看他。
却见他是用左手拽着人的,根本不可能扯到伤处。
景平瞬间明白被诓了。
这小坏心思放平时能称得上是个情趣。
可偏偏现在,“情趣”在景平心里爆开一团巨大的委屈。
景平猛地甩开李爻的手,不让他拉了。
他想扭头就走,但须臾间,看见李爻被他惊到了——对方先是诧异于他对自己发脾气,紧跟着意识到这么逗他是在戳他心窝子,满目柔情顷刻被心疼和后悔取代。
景平看了满眼,是无论如何不忍心把脾气甩给他了。
更何况,从头到尾,晏初什么都没做错。
他从来那么好,凭什么……
要经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