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漳,死牢之外的暗巷。苏凌缓缓的向着暗巷的深处走去,走了一阵,隐隐的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响和人喊马嘶之声。苏凌明白,滔天的火势已经引来了巡城守卫和军队,此时此刻那里定然是一片大乱,无数人想尽一切办法,要扑灭大火。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等到大火真的被扑灭,到时死牢也只剩残垣断壁,瓦砾焦炭了。现在,苏凌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回自己的住处,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将与自己无关了。想到此处,苏凌蓦地加快了脚步。离着死牢火场越来越远,那嘈杂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一切又陷入死寂之中,再没有一丝的声音。就在苏凌悬着的心将要落下的时候。“嗖——”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从苏凌左侧的一片破旧的矮房处传来,转瞬即逝。若不是苏凌的听觉这几年也有所精进,怕是这细微的声音他自己根本察觉不了。苏凌心中一凛,表面上依旧一副毫无察觉的神色,脚步也似随意地缓缓降低了速度。他屏住呼吸,细细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便在这时,“嗖——”,又是一声与方才一般无二的声响。极速地划过他身边左侧的矮房。嗯?苏凌眉头微微蹙起。若这声响只是一声,或许还可以用偶然来解释。可是,一声过后,又是一模一样的声音传出。这恐怕不是什么偶然吧。定然有什么蹊跷!可是发出声音的人在暗处,身形又极快,若不是他自己现身,苏凌根本发觉不了他。罢了!我便正常走路,看他何时沉不住气,主动现身!想到这里,苏凌再次加快脚步,几步出了深巷的尽头,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幽暗长街之上。幽幽长街,只有苏凌一人。有风拂过,吹起他的衣角。苏凌不管不顾,低头极速向自己的住处走着。“幽暗长夜,苏长史如此匆匆赶路,是要去何处啊?”便在这时,苏凌的耳畔蓦地传来一声低沉而又冰冷的话音。那声音似乎就在他的前方不远处。苏凌霍然抬头,循声向前方看去。月色凄迷之下,空荡的长街之中,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就站在苏凌前方数丈处,孤零零的,仿佛一缕幽魂。苏凌又向前走了几步,借着暗淡的月色,终于看清了这黑衣人的模样。他双手环抱着一柄细剑,似乎刻意的等着与苏凌相见。只是,苏凌朝他脸上看去,想要看清他的五官,却不由得吃了一惊。一张铁质的鬼面,獠牙鬼目,狰狞可怖。“何人装神弄鬼!既知我的身份,还不闪开,就不怕丞相大军到时,将你碾为齑粉?”苏凌缓缓停下,冷声叱道。双手已然悄悄的按在了腰间的七星刀上。“呵呵你好大的口气,你自己做的好事,就不怕真有丞相大军,第一个拿的人便是你么?”那黑衣鬼面人丝毫不慌张,一字一顿道。苏凌心中一凛,自己今夜所做之事,他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竟被眼前这不明身份来历的鬼面人全部戳破!此人断断留不得了。苏凌缓缓地向他靠近,冷冷道:“阁下好手段,想必苏某从住处出来,你便一直暗自跟踪吧跟了这许久,方才被我发觉”“苏凌,你大胆包天,做出此等事情今日遇见我,怕是你走不掉了”那鬼面人冷笑道。“装神弄鬼!今夜我倒要看看你是个谁!”苏凌离着那鬼面人大约还有四五丈的距离,忽地整个人陡然悬起,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那鬼面人直袭而来。半空之中,“锵——”的一声,七星刀铿然出鞘,一道流光,朝那鬼面人当胸斩去。那鬼面人似乎料到苏凌会突然发难,冷叱一声,怀中细剑高高震起,右手一抬,“锵——”细剑出鞘,剑尖朝上,剑柄朝下。“砰——”间不容发之际,苏凌的七星刀正斩在鬼面人竖在面前的细剑之上。两人皆感到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苏凌身形暴退数步,持刀稳稳站住。那鬼面人闷哼一声,也顷刻之间也倒退数丈,眼看要跌倒在地。“喝——”情急之下,他蓦地细剑倒转,“嘭——”的一声,剑尖倒搠在长街青石地面之上,方堪堪稳住了身形。一招之内,高下立判。苏凌横刀在手,冷笑道:“以为你有多么了不起你这等功夫,想要拦我,怕是还差点!”“那你便试试看!”那鬼面人冷喝一声,细剑如蛇,一道流光,身形如魅,直攻苏凌而来。两人便在长街之上斗在一处。斗了数招,苏凌已然看出了眼前此人的功夫境界。七境大圆满,也算高手了。可是苏凌越和他打,却越觉得此人举手投足,进攻防守,一招一式,似乎十分熟悉。,!这个鬼面人,自己应该认识。而他刻意的戴了鬼面,不以真面目示人,就是顾忌这一点吧。定要看看这鬼面之后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孔。想到这里,苏凌便下了狠手,手中七星刀,如风疾斩,刀刀直攻鬼面人的要害。他这一不留手,那鬼面人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左支右绌,勉力支撑。“死来!”苏凌瞅准这鬼面人刚撤刀变招的空隙,一刀斜肩铲背,直砍向他的左肩。鬼面人大惊失色,不顾一切抬手挥剑,想要将苏凌的刀锋挡住。却未想到,苏凌却在中途忽的调转刀锋,刀芒向右横推而来。下一刻,一刀正抵在他的面门前半寸之处。“别动!再动一刀劈了你!”苏凌冷叱一声道。那鬼面人一愣,站在原地,不敢再动。“倒要揭了你那鬼面,看看你是个谁!”苏凌冷冷道,作势刚要抬左手,来揭那鬼面人的面具。“不老苏长史动手了”那鬼面人低低道,忽地一抬手,将自己的鬼面缓缓揭下。一张脸,再无遮挡。苏凌一看之下,不由得蹬蹬蹬倒退数步,脸色变了数变。“怎么是你!”苏凌一脸难以置信的讶然道。眼前之人,面色冷峻,神情阴鸷,一双冷目,似乎能穿透人心。不是暗影司总督领伯宁,又是何人?伯宁看了苏凌一眼,声音不冷不热道:“怎么?苏长史,你见了我,这一刀还斩得出来么?”“你”苏凌一阵无语,头大了三圈,颇为丧气的撤回七星刀,一摊手道:“唉,我自以为计成,却还是逃不过伯宁大人的眼睛啊!”伯宁神情依旧阴鸷,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苏凌,你先以毒酒助那审正南了结,然后又让牢头陈扬和那些狱卒纵火烧了那死牢,就想如此轻松地掩盖过去么?”苏凌有些丧气地摇摇头道:“唉做得再好,不也被你抓个正着”“给我一个解释否则,别怪伯宁翻脸无情!”伯宁一字一顿道。“我唉,好吧,审正南该死但绝不该被凌迟一则,他不过是为了他的主公,心系渤海而已二则,此等暴虐刑罚,若真的被天下人议论,丞相将如何自处?伯宁你是个明白人,你自己想想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苏凌明白,伯宁面前,最好的办法便是说真话,这个人,心中除了萧元彻,再装不下其他,若是自己把这件事归结于维护萧元彻声誉之上,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果见伯宁缓缓低头,沉吟不语。半晌,他方抬起头来,眼中的阴鸷,仿佛永恒,从不改变。“好吧你说的倒有几番道理”苏凌闻言,顿时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道:“看看,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既然咱们达成一致今夜,咱们权当一场误会,你未见过我,我也未见过你回见,回见”说罢,苏凌便要脚底抹油,溜之乎了。却不想伯宁面色一沉,将他一拦,沉声道:“慢着!”苏凌也是面色一沉,冷声道:“你想如何!”伯宁冷笑一声,一字一顿道:“你做了这天大的事,就想如此轻轻松松地掩盖过去?世间哪里有如此便宜的事情?”“你”苏凌一怔,眼中寒芒一闪道:“若想让我随你去见丞相,那你得看看你能不能擒得住我!”伯宁冷笑道:“人言你苏凌,遇事总考虑得面面俱到,今日伯宁来看,你也不过如此!”苏凌一怔,气极反笑道:“伯宁,不要以为你知晓今夜之事,便可以耻笑我!逼急了,劳资一刀砍了你!死人永远保守秘密!”“是么?苏凌啊,我哪一点说错了,烧了死牢,那被丞相亲自下令凌迟的审正南也化成了灰,现在更是全城的巡城守卫甚至军队都在死牢救火,你惹祸惹到天顶上了,你都没想过,这样的祸,你当如何收场啊?”伯宁冷冷道。“收场?如何不能?只要你不说这事情是我做的,丞相又能如何?再说了,天干物燥,它死牢风水好,不会走水不成?”苏凌翻了翻眼睛道。“你就没有想过,因为此事,会牵连到很多人么?上至旧漳巡城卫营统领,下至死牢牢头儿,狱卒,一个也跑不了,丞相一旦震怒,这些人可还有命在?”伯宁少有的带着怒气道。“这没那么严重吧,走水不过是死牢的牢头儿和狱卒有些失职罢了,最多被丞相赏个十几军棍要不,他们也不会跟着我干这件事啊!”苏凌丝毫不在意道。“动动你的脑子!”伯宁冷叱道。“丞相的性格和秉性,你和我都了解。若是平素,死牢中没有犯人,倒也罢了,也就如你所言,赏那牢头儿和狱卒十几军棍可是,如今死牢里关着的可是审正南,丞相下令明日凌迟之人!说巧不巧,死牢此时失火,还只烧死了一个审正南你以为丞相如此好糊弄,对此事不疑有他,深信就是普通的走水不成?”伯宁冷声道。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这”苏凌不由得一怔。伯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以为你没有当面力阻丞相不要对审正南处以凌迟,他便不疑你了?若我的情报无误,你可是当着丞相的面,和二公子因为此事争执不下的你以为就算死牢走水之时,你不在现场,丞相便不疑你了不成?”伯宁又道。“我”苏凌又是一阵无语,缓缓低头。他承认,伯宁斥责自己的话很有道理,他无法反驳。“我敢说,丞相一定会勃然大怒,就算你苏凌可以凭借丞相对你的宠信,安然无恙,那些巡城卫呢?那牢头和那些狱卒呢?怕是都会因此事掉脑袋吧!”伯宁冷然道。“这不能吧,老萧平素也不:()对弈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