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狼狈跑远的三人,霍小凯一时有些茫然,不知为何即将加身的飞剑突然不见,自己毫发无伤,而对手却落荒而走。“树林?”他依稀想起谁刚才喊了一声“飞去树林”,便转身向身侧树林看去。此地只是一条山间小道,四周可以说都有树林,他前后左右看了几眼,什么都没有发现。“别找了,来云枫坪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霍小凯蓦地一愣:是远距离的法力传音,须得筑基修为方可做到,看来是这位前辈助我。随即又是一喜,因为这声音像极了一个他孺慕的人。但是,他很快又黯然地想着:“也许是听差了吧。且去那里看看。这位前辈出手助我,本就该去拜谢。”云枫坪是一处宽草甸,因为在一片枫树林边上,又常年云气缭绕而得名。这里是凌霄峰上颇为有名的景点,常有外峰弟子至此游玩。劳盛梓三人,应当就是刚游完云枫坪,准备继续登山,撞上了霍小凯。霍小凯挑着两桶新雪,不便穿林趟草,仍沿着下山小道,走了十几丈,然后向右拐进一个山谷,穿过去便是枫树林外侧,沿着山坡向前再走二十余丈,宽大的云枫坪便在眼前了。一个灰袍道人,负手静立崖上,看着山下熙熙攘攘的凌霄城。玄天外门七十二峰,每峰有炼气弟子二千余,算上负责打扫、做饭、洗衣、喂养灵兽等诸事的杂役,在万人以上。开始时,只是杂役的家人居住在山脚,形成小小村落和集镇。后来,有的修士把家人接来,也安顿在山下。一些年老而潜力不足的炼气、筑基弟子,也会在此娶妻生子,繁衍家族。久而久之,人口越聚越多,就形成了城市。七十二峰,七十二城,少则数万,多则十几万,依靠天阙山中肥美土地、丰富山货,依靠为山中修士提供各色服务,倒也衣食富足。很多筑基修士,之所以愿意担当外门诸峰峰主、副峰主,看重的便是管理这庞大人口和一座城市的权力。“您,您……是张长老?”霍小凯走得越近,眼前道人的背影便越是亲切,渐渐与他心中的一个身影合二为一。“小凯,十年不见,你已经长这么高了。哈哈,我真是高兴啊!”张元敬转过身来,笑着说道。“长老,真的是您!弟子给您行礼!”霍小凯一把撂下担子,冲上前便跪倒在张元敬跟前。“孩子,起来吧。还有,你既是玄天弟子,便不能叫我长老!”张元敬轻轻抬手,将霍小凯扶了起来。“是,张……师叔。弟子总想着去拜见您,可惜修为增进太慢,无法祭炼飞行法剑。”“其实我早应该来看你的。哎,十岁之前,正是你最需要关心的时候。”张元敬轻叹一口气,这些年他先沉迷于修炼厚土养气诀,后又远赴薛王山,确实把这孩子给忽略了。“张师叔,我挺好的,门中照顾得很好,什么都不缺,也不需做什么,只要一心一意修炼就行。”霍小凯连忙说道。张元敬跟他一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并不说破。因为有的事,总是要经历的,只要在其可承受范围之内,便利大于弊。他相信,以霍小凯的天资和努力,凌霄峰主龙元守必定会加以关注,绝不会让过激之事发生霍小凯身上。即使是那个李重山,也不是个没眼力的蠢人,他或许因为霍小凯无依无靠、孤儿一个,对他有所不公,但也断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来。玄天宗作为南域大宗,自有一条严肃的规矩,每一个炼气弟子都是正式登记造册的,每一次进阶、每一次传法、每一次历练都会记录在案,更别说大一点的事故甚至死亡,都是要查得清清楚楚,方可盖棺定论、封存入档。“当年在掌玄殿时,掌门师兄都夸你资质不错,现在看来,你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啊。我在玄天宗呆了二百多年,天资过人的弟子见过很多,但真正能够成才的弟子,大多经过特殊的磨砺,心性上坚韧不拔,凡事求诸己而不怨于人。你年纪虽小,却能身体力行这个道理,将来必能大放光彩。”张元敬微笑着说道。“师叔谬赞,小凯还差得很远。许多师兄弟在我这个年纪,都突破炼气四层了,我起码还要三年才成。”霍小凯有些羞赧地说道。“你倒是谦虚,不过,炼气的中低阶,修为的快慢不能说明什么,不要执着于此。关键在于根基扎实与否。你不要羡慕旁人,做好自己即可。”“是,小凯一定谨遵师叔教诲。”“嗯,不说这些了。我们且去凌霄殿,问问周玉明的情况,这小子怕是闭关突破去了。”“哦,弟子好多年未曾见过周师兄了……这个,师叔,弟子还得把那担新雪送到山下去。”霍小凯有些支支吾吾,话也说得含糊不清。张元敬笑了笑,右手挥动,祭出了飞行法剑,让它贴在草地上,说道:“上去吧,我送你去。”霍小凯蓦地心中一暖,又有些兴奋,他抓紧绑住长桶的麻绳,跨步踩在剑身上。飞剑不过两寸宽、一尺长,霍小凯小心翼翼站在上面,前脚脚跟紧贴后脚脚尖,脚底一半悬空,即使尚未升高,他也有些心底发凉。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张元敬手中法诀一变,飞剑“嗖”的一声,便向前窜了出去,速度极其惊人。霍小凯只觉得两只脚被什么东西紧紧固定在了飞剑上,无论身体怎样前摇后晃,脚下也没有移动分毫。过得十几息功夫,霍小凯便掌握了“乘坐”飞剑的要领,身体不断根据飞剑的行进轨迹和速度调整姿态,好似是他自己在操控飞剑一般。此时,飞剑开始加速,好似流星赶月,直落山腰处的庚金院房舍。“哎呀,张师叔呢,好像没有跟来啊。”霍小凯扭头后看,没有发现张元敬的身影。此时,飞剑转过几处密林,云枫坪早已不见。霍小凯正自寻觅间,飞剑突然开始减速,缓缓下降,却是已到了庚金院外。此时,院中弟子和杂役进进出出,突见霍小凯从天而降,均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难道这小子突破至炼气五层,能够运使飞剑了?”“不应该啊,昨天见他时,不还是炼气三层吗?再说,他一个穷小子,上哪弄的飞剑?”“或许是得了大机缘,从哪捡的吧?”“捡的,你捡个我看看!”“哎,小凯,你哪来的飞行剑器?”……也有个别修为较高的,早看出霍小凯脚下踩的不是法器,而是灵器级别的飞行剑器,拿疑惑的目光看着霍小凯,猜测着他隐藏甚深的来头和背景。飞剑停在院门台阶上,一动不动。霍小凯匆匆向几个熟络的弟子打了个招呼,便快步走入院中,向着李重山住的庚字十七号舍跑去。李重山早课结束,正在百无聊赖地发呆。邬倩俏生生的模样深植心底,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院门离庚子房舍并不远,但那里传来的骚动丝毫不曾引起他的注意。“李师兄,新雪取回来了。”霍小凯在房舍外喊了一声。李重山立刻精神一振,跳将起来,开门迎了出来。“今天不错,比往常快了大半个时辰……嗯,为何院外那般嘈杂?”“没,没什么吧,要不我去看看,再回来告诉你。”“算了,管他呢!”李重山用他特意打制的玉瓶匆匆收了新雪,便祭出飞行剑器,径自去寻邬倩了。再说院门处,围观众人见霍小凯不收飞剑,任其落在台阶上,都颇感奇怪。有自恃背景深厚的,便上前要拾取飞剑,意图据为己有。然而,不论是用手硬抓,还是以气搬运,飞剑都纹丝不动。这时,一个炼气九层的弟子看不过眼,冷冷说道:“别白费功夫了,这是灵器,可不是你们能收取的。”“灵器?刘师兄,这怎么是灵器?好像跟法器没有什么区别嘛!”“霍小凯那点修为,怎么可能用灵器!”面对质疑,那个“刘师兄”面露不屑的表情,冷笑道:“既然是灵器,自是筑基期的师叔用的,这位师叔只怕就在左近。”众人将信将疑,抬头四下观望,也不见那“筑基师叔”藏身何处。有心思活泛之辈,暗暗怀疑是不是刘师兄不敢在众目睽睽下夺取飞剑,便想吓阻他们,然后自己找时机偷偷去抢走。霍小凯回到院门处,正要踏上飞剑离开,一个炼气五层的瘦高修士走上前,喝道:“霍师弟,你这飞剑哪里得来的?我看着像是金师兄前些天丢失的那把!”霍小凯愕然回头,随即似笑非笑地说道:“薛师兄,你眼神是不是有问题,金师兄丢的那把飞行剑器,可是有三尺长啊!”瘦高修士脸色不变,反而把下巴一抬,盛气凌人地说道:“我看质地差不多,说不定是用金师兄那把飞剑改造而成。你且交上来,我自去找人分辨。”“薛定武,你这是想巧取豪夺啊,大家都看着呢!”人群中一个声音喊道,显然是看不惯此人的做派。“什么巧取豪夺!话可不要乱说。龙峰主不在,弟子有争议,自可找每院大师兄评定。我拿走这飞剑,就是要交给陆师兄,是非曲直他自有判断,轮不到你来聒噪!”薛定武眯着眼看了看人群中说话的那人,慢条斯理地说道。薛定武一提“陆师兄”,围观众人便都不吭声了。庚金院大师兄陆震嵩在五年前的宗门大比中获得第七,甚得峰主龙元守喜爱,经常代龙元守处理峰中事务,在炼气弟子中威望极高。而这个薛定武,据说是陆震嵩姑妈家的孙辈,也算是他的晚辈。霍小凯自然也知他的身份,往常有什么事,都是躲开此人的。但是,此飞剑既是张元敬所有,又岂能容这等小人觊觎。他待要愤然回击,那一直安静不动的飞剑突然发出“呲呲”之声,像是在催促霍小凯赶紧上来。霍小凯心道,张师叔还在等我,倒不是与这人纠缠的时候。便强压怒火,一脚踩上飞剑。“想跑?给我下来!”薛定武一出手,便是两张伪灵符,一绿一黄,绿的是木属性的青藤符,化作数根细长的青藤,从四面八方缠向霍小凯,而那黄的则是土属性的飞沙符,此符甫一激发,便有一团黄沙罩向霍小凯周身三丈空间。此时,霍小凯刚刚踩上飞剑,正是立足不稳之时,根本来不及出手。围观众人大多摇头,觉得薛定武实在是胜之不武,修为高两层不说,还偷袭,而且一出手就是两张伪灵符。正当薛定武以为得手之时,霍小凯脚下飞剑猛地一旋,将扑来的绿藤全部斩断,然后闪动白色光芒,从黄沙中一飞冲天,带着霍小凯消失得无影无踪。“剑气护体!”“直上云霄!”“果真是灵器飞剑……”:()玄天修仙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