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肃然起敬,“部堂真乃为国忠臣也!”
“不敢!诚奉王事而已。”
“部堂不必自谦,京师的事,咱家说句大话,部堂不要笑话,但有用得着的地方,请部堂开口,咱家必定竭力而为!”
杨一清心中生出几分满意,这样……倒是不错。
“张公公高义之人,老夫怎么敢笑话?况且,老夫也确实要向公公请教一事。”
“部堂请说。”
“今年正月,东山先生忽然黜落,说是为新君不喜。可老夫实在不明白,陛下为何不喜东山先生?”
照名声来说,一个明君,一个清官,怎么会厌恶?
张永脸色稍变,他觉得有些奇怪,“部堂为何屡屡提起一个已罢之官?”
杨一清沉着脸,缓缓说道:“老夫要向陛下求情,宽恕东山先生。”
“不可!”
“为何不可?”
“先不说为何。部堂这是何苦?你在宁夏有惊天之功,再有新功封爵也并非不可能,此番求情则是徒惹陛下不快,一旦真的触怒龙颜,部堂爬冰卧雪、出生入死得来的功劳可就如梦幻泡影了!”
杨一清六十岁的人了,岂是一般人能够劝动的,他既已下定决心,自然有自己的理由。
老人家抬起头,眼神平缓却坚决,“公公觉得,若我面见陛下,却不求情,那我杨一清还配叫杨一清吗?君以此兴,必以此亡,朝廷,也不需要那样一个杨一清。”
张永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臣,叫他除了尊敬,便生不出其他的念头。
只希望,京师的暗流,也能平缓些……
第二百三十九章说客
京城现在就是大争之世,新皇帝手握法统、军权和一帮文臣武将,要推动自己的新政,这是一个有些混乱又充满生机的时刻。
混乱是因为内阁首揆忽然被贬,生机则是朝堂里不断出现的新面孔。
在大明,一个内阁首揆如果忽然去做布政使,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过去的属下成了现在的领导,仅是这样的心态转化就已经让许多人难以适应。
皇帝虽然说了‘召卿还京’,但他已经是先帝的老臣了,如果圣宠未衰,又怎么会离京?况且刘健今年已经七十二了。
等到再回京多大了?难道还能活九十不成?
所以刘阁老这布政使其实难当,不是因为事,而是因为人。
他个人当然是落寞而悲怆的,但只有这样,皇帝心中的一些想法才能想办法落实去将其变为现实。
所以朱厚照倒不后悔。
回到乾清宫西暖阁,他还是有些关心,便问道:“今日下了午朝,有哪些人去了刘希贤的府上?”
刘瑾抬了抬眼皮,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
“……有李阁老、谢阁老,六部尚书、侍郎以下共计五十多人。”
“人还是要体面的,高官更要。不过只有外臣不好,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你们也去凑凑热闹,说不准他们还关心下一个阁臣要花落谁家呢。”
刘瑾奇了,有这种盛况不是说明刘健的官声好吗?顺下去说,现在皇帝贬了他的阁臣之位,对皇帝岂不是不好?
但咱们这位正德皇帝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陛下的意思,是叫奴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