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不认识我?”妫无咎并不生气。他先前来的时候,预想过很多宜川的反应。甚至为了不激怒宜川,妫无咎认真地考虑过乔装打扮,改变自己的发色和面容,但很快便放弃了。作为曾经的爱人,如果宜川还记得妫无咎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因为单纯面部的伪装辨认不出自己?眼下宜川不记得过去,妫无咎不知道自己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为此感到遗憾。“至少现在的我并不认识你。”宜川冷冷地看着妫无咎,“我是听他们说有个自称是我故人的客人来找我,才会出现在这里的。但你的出现让我很失望。”“如果你拿不出曾经认识我的证据,我想也没有必要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了。”唐淑月诧异地看了一眼宜川。即便是当日林宴和带宜川到荆山派,宜川第一眼看到自己,释放的敌意也并不比现在更多。尽管唐淑月觉得自己并没有解释的必要,但她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宜川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唐淑月虽然有时候会被程溪时一流嘲讽在感情上稍显迟钝,但又不是傻子。妫无咎高高地扬起眉毛,随即又落了下去。“你要想好,宜川。”妫无咎声音冷了下去,“如果说拥有记忆的你对我来说还有些用以谈判的筹码,那么如今只是一张白纸的你对我来说毫无价值可言。”“既然如此,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你又来这里找我做什么?”宜川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动作。“客人远道而来,火气不要这么旺嘛。”唐淑月及时出来打圆场,“宜川姑娘失忆已久,对过去的事情已经不记得了,被这么云里雾里地一说,难免心浮气躁。”“如果阁下确实是宜川旧识,还望多多担待。”“我云里雾里?”妫无咎重复了一遍。“至少自我二人进入厅中之后,阁下甚至没有告诉我们你的身份吧。”唐淑月笑了起来,“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们,便要求我出去,直接与宜川姑娘对话。”“是吗?妖皇大人。”唐淑月原本并不想趟这次浑水。一来她并不是喜欢和高高在上自我感觉的人进行沟通,总觉得这些人普遍有个毛病,便是听不懂人话。黎昭一说对方不愿意通报姓名,唐淑月便直觉又来一个大爷。二来虽然并未明说,宜川勉强也算她半个情敌,唐淑月虽然嘴上不说什么,礼节上也做得无可挑剔。但要让她当真完全心无芥蒂地为宜川谋划,那又是万万不能的。但唐淑月又必须来。如果宜川的身份当真如唐淑月所料想的那样,那么眼下前来拜访的红发青年身份便昭然若揭。荆山派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即便是暂时联手。“哦?”妫无咎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你都知道些什么?”“当然,荆山派并没有要插手宜川姑娘旧事的意思,也暂时无意与前辈为敌。”唐淑月先前故意把话往含糊了说,如今看对方这反应,方才有了二三分把握。“只是前辈实力了得,若是不清楚阁下的意图,荆山派也不敢放任前辈在宗门之中四处乱走。毕竟门中弟子大多年纪还小,若是一不小心冲撞了前辈,只怕性命难保。”“你很强?”宜川大概听明白了一些,忽然眼睛一亮,牢牢地盯着妫无咎。“我没那个兴致与你们家的小辈计较,”妫无咎兴致缺缺,“我只要宜川和我单独说话。”这就是明显在下逐客令了。明明妫无咎在荆山派是客人,但身为皇者,妫无咎到哪里都习惯了反客为主。以万年来最强妖皇的实力,妫无咎本无需将唐淑月看在眼里。换了万年之前,唐淑月方才点出他身份之时,便是唐淑月的死期。但他如今已经看出唐淑月身负神眷,斩杀神基已成之人必然背负因果,妫无咎才不会草率地去做这种事。“宜川姑娘的腿长她自己身上,去哪里是她的自由。”唐淑月浑然不知道自己在妫无咎心里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回,从容地站起身来,“祝二位聊得愉快。”“对了,虽然二位修为都十分高强,但我还是希望待会儿要克制一下,不要随便打起来。”快要走出门去的唐淑月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微笑,“荆山派自有待客之道,也希望客人能懂得几分为客的礼仪之道。”说完话,她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妫无咎能察觉到,随着唐淑月的离去,原本躲在屋外叽叽喳喳看猴子一样的小弟子也悄无声息地退去了。守在厅前的弟子退出了院子,贴心地关上了院门。不远处几缕灵识锁定着院落,显然是在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