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他感到不解的是,他竟然完全无法探知微平生的修为。贺云书自知如今修为已经到了大乘期,难道这微平生是比自己修为还要高深的对手?一旁的苏染忽然出声喊住巫九:“等等,我和你一起。”巫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他因为与林宴和关系不错的缘故,以前偶尔会到荆山派来拜访,此时也能算得上熟门熟路。但他认识林宴和,知道唐淑月,却从来没与苏染打过交道。实际上,四年前苏染在青云大比中声名鹊起的时候,巫九曾一度以为自己记忆出了问题,荆山派何时有了这么一号人物,他居然一点也不知情。“如果你一定要的话。”巫九最后只是这么说,转身便要带着贺云书离开。“我在他身上下的禁制最多只能困住他半个钟头。”微平生在他三人身后悠悠道,“你们要注意时间,该下手的时候不要心慈手软。”“多谢提醒。”巫九头也不回。“我可不是在提醒你。”微平生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苏染离去的背影顿了顿,唐淑月微微蹙眉。虽然自己的事上有时候会有些许迟钝,但唐淑月对周遭发生的事情有种惊人的敏锐。即便有时候她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她心里也会存个疑影,反复思忖衡量,怀疑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直到她被手腕上稍稍加重的力道捏到回过神来,茫然抬头,却发现林宴和神情严肃地盯着自己。“怎么了?”唐淑月小心翼翼地问。“我有话要问你,你最好老实一点。”林宴和弹了她一个脑瓜,抬头对着微平生客气地笑了笑,“师弟请自便。”“林师兄不去接宜川姑娘吗?”微平生显得有些担忧,“她如今应该还在岐山庆典上吧。”但林宴和没有理他,而是拉着唐淑月迅速转身离开。他二人在骄山上长大,最是熟悉这里的地形和小路。即便微平生在荆山派待了有段时间,也不能与林宴和相比。身姿挺拔的青年携着比他矮了一头的少女转了一圈,便消失在了树林之中。微平生慢慢收敛了脸上的担忧之色,面无表情地看着山间小道的尽头。枝头白鸟被煞气惊起,振翅飞往不远处的朝歌山。一旁桃枝上繁复茂盛的修长叶片迅速枯萎发黄,甚至开始凋落。“微师弟,”黎昭冷淡的声音在微平生背后响起,“你在看什么?”“说,天青赤纹在哪里?”巫九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贺云书。贺云书冷冷地看着他,不发一言。“你以为你不说,我便找不到了吗?”巫九冷笑一声,“贺云书,你在岐山派的时候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如今你已是阶下囚,还有什么可仰仗的?你那宝贝师父须不在这里!”“我在岐山派的时候你确实不能把我怎么样,可你现在可也不是站在衡山地界上。”贺云书慢条斯理地说,“你又有什么可以仰仗的?是荆山派对衡山派的同情和怜悯给了你错觉吗?”“你!”巫九勃然变色。“贺云书。”苏染忽然出声,连名带姓地叫他。贺云书眼睁睁看着苏染蹲下身来,平静地直视着自己的眼睛。“你是不是一直很想打败我?想到不能自已?”重新修葺过的崇明殿和四年前大有不同,可也保持了原先的一些风貌。象征着荆山派弟子生死存亡的灵牌摆满了整个房间,星星点点的灵光在牌中游动,宛若游鱼。林宴和自下而上看过去,发现多了许多他从来没见过的人名,可也有许多他熟识的名字永远地消失了。“这……”林宴和忽然顿住了。他目光所及之处,两块失去了灵光断裂的木牌被重新拼接好,放在了“唐淑月”的后面,不仔细看很难看到。他拿出了自己的那块,“林宴和”三字墨色深重,一看便是用毛笔描过许多遍的。“当初大家都觉得你一定是死了,龙舟剑也这么告诉我。可我想,你应该是没这么容易死的。”唐淑月企图说些俏皮话活跃气氛,“毕竟我还欠你那么多叫花鸡呢,你这么小气的人。”“可不是。还有一次海边之行,你当初在苏染面前说好了,要三个人一起去的。”林宴和不动声色地道,果然见到唐淑月脸上露出了些许茫然之色。“你可不能赖账。”林宴和强调。唐淑月调整得很快,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啊,我一向是言出必践的。”“你想起来了?当初是怎么对我说的。”林宴和问。“当然,”唐淑月打着哈哈,“当时我们三个都在场,我跟师姐说我喜欢吃烤鱼——”在撒了一个谎之后,当然要用更多细节去弥补空缺。唐淑月正在绞尽脑汁考虑怎么完善这个谎言,林宴和却面容一冷。